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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苏夜眼神示意,又是看灯下的丹殊,又是看洞口,定是让他想办法将丹殊救出去!他忍不住感动,苏夜可真是个好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救别人。
上官卿攥紧拳头,眼神坚定,他一定不负嘱托,救出丹殊!
可现在怎么办?
他扒在洞口石壁旁,借着草木遮掩,朝里看去,上官卿被吓得双目睁圆,手掌死死地捂着嘴巴才不至于惊恐地喊出声来。
丹殊被倒吊在祭坛上,四肢的筋脉被划开,鲜血流淌不止。
粘稠的新鲜血迹,沿着祭坛上的纹路缓慢走着,一点点填满那个诡异的纹饰。
*
后山禁地被施了幻术,明明已是暮春,却下着皑皑白雪。
山峦的淡蓝结界虽然防御能力极强,但根本拦不住白若一。
他轻易地破开结界,涉足其中,凛冽的寒风刮蹭着脸颊,夹杂着鹅毛大雪,落了他满身,墨色长发上点点白雪点缀,后又化开。
白若一能轻易感受到这个幻境的世界是被阵法操控,从而制造的幻觉。他从模糊的记忆中搜索一番,便知晓这个阵法的作用是在净化本心,或者说是失却本心,故名失却阵。
失却本心的同时,也会压制修为,强散识海与心脉中的一切气息。
白若一本想施个护身结界,防止自己本心被干扰,却发现这阵法除了会压制他的修为……对他没什么其他作用。
他在阵中找了许久,也未找到苏夜,整张脸面色难看得要命。
突然,他看见雪地上零碎地掉落了一些沾着血迹的青色布料,捻起来一看,布料上用银丝绣有十翼飞鱼,正是涿光山的弟子服饰,当下心头一紧。
原本想赶紧找到阵心镇物,破除阵法去寻苏夜,此刻看来苏夜就在此阵当中。
也不知此刻安好否?
上一世已不可挽回,如果这一世再出差错……
白若一不敢想象后果,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那折磨了他两百年的执念倒像是福报,毕竟他有盼头,知道还能再次相见,可如果今生再……
他猛地挥去脑中的臆想,忍不住叹息,这些年来,原本不该出现在他脑中的情绪越来越多了……
白若一不顾之前损耗了大量灵力,此刻又被压制着修为,他放出庞大的神识,瞬间覆盖了整个失却阵,很快就搜寻到了。
阵中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人,莫约在东南方向,不出意外,那人必是苏夜!
他顺着感应到的方向匆忙奔去。
眼前,背对着他,赤·裸着上半身,半跪在雪地上的少年,正是苏夜。
那道古怪的气息灌入他心脏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好在他终于停止了忘却记忆,坏处便是那气息妄图控制他的身躯。
等他暂时掌控了自己的身体,醒来后便被丢进了这皑皑白雪中。
魔息在他心口乱蹿,妄图占据身体的主导权,他发了疯一样想要将那魔息连根拔除,于是他拼命撕扯着胸口的衣服,衣衫尽数撕裂,胸前也被抓得血淋淋。
“……苏夜。”白若一踟蹰着开口,声音似有些颤抖。
苏夜猛地回头,满脸惊讶,额前碎发掩映之下,幽红的瞳眸泛着邪佞的兽性。
他看见什么了?
是谁?
眸中一片皑皑白雪下,一身白衣墨发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眉目中满是担忧的神情。
“……师尊。”
他颤抖着开口,随后又觉得不对,闭上眼睛狠命地摇头,“你不是师尊!是幻觉……是幻觉!师尊……师尊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的师尊一贯色厉内荏,不用“孽徒该打”的表情看他就不错了。
这一定是他心中的渴望被实化了,一定是!
见他这般反应,白若一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疼?又说不上哪里疼……被伤到了?可是根本找不出伤口在哪儿……
他在他徒弟的心中,竟是这般不近人情吗?
以往的岁月里,他每每想解释,却又开不了口,他以为是自己碍着身为师尊的脸面,可又说不出为什么这般在意小徒弟的态度。
只觉得喉咙泛酸,咽不下去。
白若一一步步走到苏夜跟前,他想扶起小徒弟,可刚伸出手,还未靠近,便被一记神剑带起的罡风划破了手指。
苏夜眸中透着兽性的红光,他双手持剑站了起来,吼道:“快滚开!不要冒充我师尊!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冒充我师尊!”
指尖滴滴嫣红落在雪地上,唯一的红看起来扎眼的很。
持剑的手微颤,苏夜有一瞬间动摇了,幻境里的人怎么会受伤流血?可他马上又拼命捶头摒弃了这个想法,他已经被幻境和心魔折磨太多次了,每次都变着法子戏弄他。
他惦记着自己师尊,可又同样惧怕师尊。
想起在神魔井中看到的尸身,那张脸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身,苏夜就觉得自己在白若一眼中,不过是个药罐,是用来温养那人魂灵的罐子!
这样偏执的念头在苏夜心中无限放大,即使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真的白若一,他也不敢靠近,更何况还是个冒牌货!
苏夜伤了“白若一”,若是真的白若一,早该生气了,早该抽出竹条狠命地抽打他了!
何况这个“师尊”太假了,比起之前出现的幻象,他居然连本命神器“白纻”都未召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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