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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是秘术师了!
段非拙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撒手人寰了。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色诺芬问的是他从那本理论知识笔记上学的知识。
“呃,我……我稍微读了一点儿。”
“那我考考你。”色诺芬心不在焉说,“奥秘哲学总共分为多少个领域?”
为了不在阿尔面前露出破绽,段非拙这方面学得格外认真。他从容地回答“七个领域。分别是炼金术、降灵术、占卜术、附魔术、幻术、符咒语法学和秘法几何学。”
色诺芬赞许地颔首“记得挺清楚嘛。那么秘术师从前分为多少个等级呢?”
段非拙对答如流“不同的奥秘修会有不同的分级方法。譬如黄金黎明结社就分为十一个等级。警夜人内部只分四个等级,分别是完全不了解奥秘哲学的‘无知者’、初步掌握奥秘哲学的‘初学者’、完全通晓某一领域的‘寻道者’、以及在秘术上登峰造极的‘先行者’。先行者再往上,就是成为奥秘本身。”
色诺芬又问“那么从古至今的先行者一共有多少人?”
“一共有八人,其中已知四人已死,两人继续攀升,只有两人还存活。”
“那两个人是?”
段非拙努力搜刮着自己的脑海。那本理论笔记中有记载这些吗?还是他看漏了?
思索了半天,他才隐约记起自己曾一扫而过关于先行者的记载。“那两人分别是第一先行者赫尔墨斯,炼金术的始祖,翠玉录的书写者;以及第三先行者,死亡女神赫卡忒,十字路与门扉的保护人……”
色诺芬拍案而起,将报纸用力掼在桌上。他脸上那向来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端肃的神情。
段非拙以为自己说错了,惴惴不安地望着他。这又不是专业考试,搞错一两个知识点也没关系吧?
“说起来,”色诺芬抬起墨色的眼眸,“阿伯丁烂泥街的那个姑娘,就是替你说情那个,叫什么来着?”
段非拙一歪脑袋“你是指露丝·罗伯茨小姐?”
色诺芬问“她是不是在诊所当护士?”
“是的,我前几天收到她的信,她的确说自己找了份护士的工作……怎么了吗?”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袭上段非拙的心头。
窗前听雨的Z回过头“色诺芬,有话直说不行吗?”
色诺芬拿起报纸,大声朗读“阿伯丁出现连环杀手,市民陷入恐慌。近日,阿伯丁市连续发生五起杀人毁尸事件,被害人皆是在夜间遇害,尸体遭到惨不忍睹的毁损。据警方判断,这五起案件作案手法相似,应为一人所为。因杀人手段极其残忍,‘北方的开膛手杰克’之名不胫而走。阿伯丁市警方提醒市民,夜间请勿出门……经家属同意,公布五起案件被害人名单。”
他抬眼一扫段非拙,继续念“被害人名单如下——前面我就不念了。最后一个人,露丝·罗伯茨小姐,家住烂泥街191A,诊所护士,享年16岁。”
他念完最后一行字,将报纸递给段非拙。
段非拙机械地接过报纸。他想亲眼看一看报道,以证实色诺芬的话,但不知为何,报纸上的字他一个也看不清,一个也看不进去。仿佛他周围出现了一道屏障,将他和现实世界隔绝了。就连色诺芬的声音也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带着模糊不清的回声……
露丝死了。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他受过露丝一家许多照顾。当初Z和色诺芬以为他是秘术师的同党,要逮捕他的时候,也多亏了露丝替他求情。
可她死了。
他回到伦敦的那天才收到她的来信。她在信中是那么快乐。她还要攒钱给她爸爸买一条机械义肢。他给露丝买了一本书作为圣诞礼物。但是那本书再也寄不出去了。
段非拙捏紧报纸,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宛如一头被囚笼中的困兽。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他不做点儿刻板重复的事,内心就会像被火焰烧灼似的。
露丝被人残忍杀害了——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她理应得到幸福,却落得如此下场!如果这个世界有神存在,为什么神会允许这种毫无公道、毫无情理的事发生!为什么不去惩恶奖善,反而让好人遭此横祸,让恶人逍遥法外?
露丝的家人该怎么办呢?她父亲断了一条腿,弟弟年纪还小,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母亲身上。谁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我要去阿伯丁!”段非拙咬牙切齿,“我要找出那个凶手!”
他冲向门口。
Z大步流星地走向他,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往墙上按去。
猛烈的冲击力让段非拙陡然回过神来。他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就连艾奇逊小姐都停止打字,朝他投来担忧的眼神。
“冷静。”
冰冷的机械义肢抵在段非拙的锁骨上,将他牢牢固定在墙上,他根本无法挣脱。Z低下头,光线从他背后照过来,他的影子笼罩住段非拙整个人。
“放开我。”段非拙毫不退缩地瞪着他。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意气用事。”
“这怎么叫意气用事?我要去阿伯丁,我要抓住杀害露丝的凶手,有什么不对吗?你倒是很冷静,死的又不是你朋友!”
Z一瞬间露出受伤的表情,但很快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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