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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只得攥紧拳头,“哼”了一声,扭开脸不说话了。
    “好了,你们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了。”医生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可以留一个人下来照顾。其他人都回去吧。老是聚在这儿,也影响别的病人。”
    他回头望了一眼病房。不止路易莎一个人住在病房中。段非拙数了数,总共有六张床,除了一张空着的,其他的床边都拉了帘子,为病人留下了隐私。也就是说,加上路易莎在内,共有五个病患。
    林恩夫妇让女仆留下来照看病号。林恩夫人依依不舍地望着病房,很想陪着她的女儿,林恩先生却环住她的肩膀“好了,回去吧,明天白天再来换班。要是连你都累倒了可怎么办?”
    林恩夫人泪盈于睫“那我不如和路易莎一起去了……”
    “别说傻话!路易莎会好起来的!你没听医生说吗,那种病并不叫‘以太病’!医生肯定有办法治好的……”
    阿尔打断林恩先生“当初我爸爸住院的时候,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
    他似乎觉察到这样顶撞一位绅士很不礼貌,便补充道,“我不是在指责您,先生。但是我觉得您也不能对医生说的偏听偏信。毕竟我是亲眼见过患以太病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林恩先生嘴唇发白“你的意思是,路易莎没救了?”
    “路易莎小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还不算太严重。”阿尔瞅了病房一眼,“那些病情严重的人,不仅全身发红,还会胡言乱语。发展到那个时候才是病入膏肓,彻底没救。”
    林恩夫人身体一个摇晃,多亏了她丈夫的支撑才没倒下。
    就在这时,病房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那声音简直像是用指甲刮黑板,人类的声带可以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吗?
    刚刚才离开的医生听见哀嚎,又匆匆赶了回来。其他病房里传来嗡嗡的说话声,住院病人们也被哀嚎给吵醒了。
    段非拙起初以为哀嚎的是路易莎,但医生却拉开了另外一张病床的帘子。段非拙只匆匆一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
    那女子的病征比路易莎还严重,不仅身上的静脉,就连毛细血管都变成了鲜红色,整个人像是被一张红网给覆盖了。她在床上挣扎扭动,不停惨叫,双手在空中乱抓,好几次差点儿戳中医生的眼睛。
    “按住她!”医生命令道。
    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抓住女病人的双手,从床下拉出一根皮带,把她牢牢捆住。
    “给她注射镇静剂!”医生又命令。
    一名护士急忙去取药。
    林恩夫妇紧张地抱在了一起,阿尔则惶恐不安地抱着段非拙的腰。段非拙自己也心惊肉跳,他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发作,简直比癫痫还可怕。
    女病人的尖叫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她猛然睁开双眼。充血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就连虹膜都看不清了。
    “……祂被自己的使徒出卖,被自己的同胞杀害。”
    女病人幽幽地说。
    “……祂四分五裂,从天空的最高处一直坠落到地底的最深处。”
    她在说啥?诗歌朗诵?
    段非拙感觉到阿尔抱住自己的手臂渐渐收紧了。少年惊恐地瞪着眼睛,就像目睹了世界末日降临在眼前一样。
    女病人继续说“……祂诅咒那些背叛者,让他们永生永世无法感受祂的恩泽。”
    护士推着一张放满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小车回来了。医生从中挑出镇静剂,抽进针管里,护士则训练有素地为女病人的手臂擦酒精消毒。
    女病人望着针管,莫名地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但是还有人在期待祂的回归。”
    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歪,不动了。
    那抹笑容凝固在了她的脸上,宛如一张永恒而诡异的面具。
    医生将针管放回手推车上,摸了摸女子的脉搏,又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五月十六日星期二凌晨零点十四分。”他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报出了女病人的死亡时间。
    走出医院时,段非拙双腿发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走下楼梯的。
    女病人临终前那骇人的模样一直盘桓在他脑海中,仿佛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不,段非拙见过很多比那女病人发作更恐怖的画面——他可是连给人截肢都面不改色的无证黑医。可他一回想起那名女病人的模样,就感到一股无名的寒意袭上心头。
    那不是对疾病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
    “阿尔,”段非拙呼唤仆人的名字,“你说过,患以太病的人晚期的症状就是胡言乱语。刚刚那位过世的女士她……她也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你是指她临终前的那个样子吗?”
    少年缓缓点头。“我爸爸临终前也是那样。”他哽咽了一下,“他的话我们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有点儿像朗诵诗歌。说完之后,他就断气了。”
    林恩夫妇闻言同时身躯一震。林恩太太又开始掉眼泪。
    “我苦命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她的手帕已经湿透了。
    林恩先生方才还对医生信心十足,可现在他也成了一个怀疑者。亲眼目睹一名以太病患者的死亡极大地冲击了他的世界观。
    “要是医生治不好路易莎怎么办?”他喃喃自语,“要是他们能治好,那位女士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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