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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开嘴,笑得如同一只乌鸦,“你在加入警夜人之前就已经是个秘术师了。”
一滴冷汗滑下段非拙的额头。真奇怪,为什么在梦里还会出汗?
“我承认我偷偷练习过秘术。”段非拙说。他向泰勒斯先生坦白过这一点。色诺芬是泰勒斯先生的弟子,或许也从导师那儿听说了。对他隐瞒这件事毫无意义。
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其他的,色诺芬还能怎样?
“不止吧?”色诺芬微笑,“是你自己坦白呢,还是由我来逼供?”
“我没什么可坦白的。”
“你还记得你第二次来苏格兰场的那天吧?就是那天,你得知了你家乡姑娘的死讯。”
段非拙当然记得。当时将噩耗告知他的就是色诺芬。
“那天我曾考过你的奥秘哲学知识。我问你,先行者中存活的两人是谁。你回答说,是赫尔墨斯和赫卡忒。”
段非拙努力绷住脸,不让自己情绪外露。
“那是正确答案。”他说。
“没错,完全正确。”色诺芬赞许道,“但是我们给你的书里,没有这个知识点。你只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学会的。”
段非拙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呢?
他把约瑟夫·切斯特的笔记和警夜人给他的教科书混在一起读了,虽然学会了知识,但学到最后他已经忘记哪个知识点出自哪本书了。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色诺芬却注意到了。
然后一举识破了他的谎言。
色诺芬阴恻恻地一笑“要不是我当时刚巧读到那姑娘的死讯,分散了注意力,你当场就被我揭穿了。”
也就是说,色诺芬是事后回想起这件事,才意识到段非拙隐瞒了秘术师的身份?
那么他到底是何时发现这一点的?为什么一直憋到现在才说?而且不是光明正大地向Z告状,而是潜入段非拙的梦中和他对质?
色诺芬此举显然别有目的。他不止是为了揭穿段非拙的真面目。
“那你何不揭穿我?”段非拙问。
色诺芬眯起眼睛“这个嘛,原因有很多。首先,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你已经和Z老大打得火热了。要是我告诉他真相,他会悲痛万分的。我不忍伤他的心。”
“你跟他关系倒好。”段非拙哼了一声。
“我认识他的时间远比你长。”色诺芬淡淡地说,“第二个原因,我和Z老大不一样,对秘术师没那么多敌意。但凡愿意为警夜人效力的秘术师,我都不问出身,当他是同袍伙伴。因此你是不是秘术师,对我而言其实无关紧要。”
“那你何必潜入我的梦境?”
“直觉告诉我,你还隐藏了更多的秘密。”色诺芬朝段非拙踏出一步,后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段非拙硬着头皮否认。
“劝你赶紧坦白,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我愿意帮你保守秘密。”色诺芬朝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可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我们可以是同谋,是共犯,但你不能有事瞒着我。”
呵,巧了,段非拙的大秘密还真就是原则性的问题。
“我承认我的确早就学过奥秘哲学。”既然色诺芬看穿了这一点,他也不好继续嘴硬,“除此之外,我没别的事隐瞒你了。”
“是吗?”色诺芬又往前踏了一步,“那你告诉我,你是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形下学会那些知识的?”
段非拙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要怎么合理地解释呢?
“我……我住在阿伯丁的时候,曾经治疗过一个病人,他最终过世了,只留下了一本书。”他开始胡编乱造,“我一时好奇就随便读了读。那时我哪能想到,那其实是奥秘哲学书?”
“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埋在哪个墓园?”色诺芬继续逼近。
“我不记得了。我治疗过那么多病人,怎么可能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况且我的病人里有不少都是流民,不会用真名的。”
色诺芬冷笑一声“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看。”
说完,他闪电般地伸出手,按住段非拙的额头。
一股冰冷的力量沿着他的手流进段非拙的脑袋里,像是某种植物在他的大脑中扎了根,拼命汲取他大脑中的记忆作为养分。
不行,他不能让色诺芬窥视他的记忆!
段非拙咬紧牙关,将那股深入他大脑的力量强行逼退回去。
色诺芬的笑容变成了惊愕。
他想抽回手,但是已经迟了。
那股力量反向流进了他的身体中!
地牢消失了,段非拙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很快他就落到了地面上。
他身处于一座玻璃温室之中。温室外已是深秋,落叶遍地,衰草枯黄,温室内却繁花盛开,绿意盎然。
一名黑发黄眸的少年躺在花架下,脑袋下面枕着一本厚重的大书,嘴里叼着一根草。他手中捧着另一本书,段非拙弯腰看了看书名,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这少年无疑就是年轻了十多岁的色诺芬。
这里是色诺芬的记忆。
“少爷,您怎么又在读闲书啦?”一个女仆打扮的小姑娘跑到色诺芬面前,抽走他手里的《基督山伯爵》,“天呐,您还把老爷的笔记当成枕头!老爷要是见了,肯定又要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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