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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弦也就是郇欢,缩在郇玉青的怀里。他双手紧紧揽住郇玉青的细腰,头倚在胸膛,小声地说道:“阿青,你的怀抱好暖和。”
郇玉青抖着身子,没有回答,心里不免骄傲,他的体温可比人类高上许多。
好不容易挨过寒冬,又到一年春季。家里典当得家徒四壁,郇玉青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叹气:“做人实在是太难了。”
郇欢手里拎着一袋米,高兴地冲入他的怀里。
“阿青,我找到了学徒的工作。前街饭店缺少人手,大厨看我机灵,同意我去做学徒,包吃之外,愿意每月给我三百文钱!够我们吃饱饭了。饭店内有客人没吃完的菜,没准我们还能时不时吃上大鱼大肉呢。”
郇玉青低头看郇欢闪亮欣喜的眼睛,心里一阵酸楚。
小郇欢在宫中没过几天锦衣玉食的日子,成平头百姓后,还要养活自己这个大人。
郇玉青神色严肃地说道:“不行。我不会让你当学徒!我要让你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私塾读书学习,和同龄人一起玩耍长大,过快乐无忧的生活。”
郇欢眼睛亮了亮,随后黯淡下来:“我读书何用?又不能考取功名。不如实实在在学会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来得实际。
我看了,隔壁的李二狗、前街的马小蛋,哪一个不是托了人,才找到一份好学徒,一个做木匠,一个做锡匠。我比起他们,要好上不知多少。”
郇玉青听着他颓败的语气,越发心疼,双手托住郇欢的面颊,让他仰头看向自己。
“小欢,在我心目中,皇上的哪个皇子都比不过你。你性格坚毅,天资聪慧,即便不为皇子,不做皇帝,也是天之骄子,而不是一个厨子。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郇玉青清透的眼瞳中,定定地只有自己一人。
他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
郇欢内心一悸,慌忙错开眼神,被郇玉青触过的脸颊火烧一般。
“听见没有?”郇玉青大掌抚住郇欢的头顶,轻声问道。
郇欢低着头道:“知晓了。但我还是要上工一个月……”
郇玉青:“你这小子?!”
“你听我说完……”
郇欢把头顶的一双大手,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的手比起郇玉青的手要小上许多,但是总有一日,他的手会比郇玉青的还要大。总有一日,他的身量会比郇玉青还要高大。
就像郇玉青保护自己一样,总有一日,他也会为玉青遮风挡雨。
郇欢勾了勾唇角:“我提前预支了一月工钱买米,无论如何,要做完一个月啊。这一个月,我认真学。
阿青太笨手笨脚了,下厨房总是弄伤自己的手。以后的饭菜,都由我做。阿青要养我的,很辛苦。”
“好崽子。”郇玉青轻笑,甚觉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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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后。
前街的书画摊上,郇玉青放下笔,搓了搓自己冻僵的手,笑道:“刘婶,您的家书写好了?还有什么要添的吗?”
当年。郇玉青发现,有钱读书识字的人很少,边疆又多战乱,不少青壮年到边关入伍打仗,郇玉青便以代写家书为营生,捎带着卖些自己的书画作品,够他和郇欢生活。
刘婶收好家书,笑着问道:“小欢已经长大,你年纪也不少,等小欢娶了妻,可就剩你一个人。趁着还算年轻,不如再找一个。
隔壁赵寡妇托我来问问你的口信。赵寡妇年轻漂亮又没有孩子,亡夫还留下一间金饰铺子。你要入赘过去,享福着呢。再生个一儿半女,这日子也算苦尽甘来咯。”
郇玉青刚要出口拒绝。
少年人冷硬的声音传来:“我师父不会成亲。刘婶,你死了这条心。”
曾经,邻居以为郇欢是他的儿子,郇玉青高兴地默认。哪想到,郇欢发了大脾气。
也是,在郇欢看来,他本是个内侍,也就是太监,怎么可能当他的父亲呢。于是,郇玉青和郇欢商量后,一直以师徒相称。
郇玉青笑盈盈道:“小欢,私塾放假了。”
“嗯。”郇欢沉着脸,迅速地替郇玉青收拾好东西,拽着郇玉青的胳膊,急切地往回走。
“考试没考好?脸色这么难看。”郇玉青小声地问道,“受什么委屈同师父讲讲?”
郇欢仍不说话。
这孩子……郇欢从小就是个阴沉性子,郇玉青为人温吞,性格也不活泼。
生活在一起九年,也没影响到郇欢开朗些,孩子虽不阴郁了,却仍旧沉默寡言,时常心事重重。
郇欢双手将玉青的手包裹,搓手哈气。如今,他已弱冠,手掌也比师父宽大,身量也比师父高上一头。
他勉强对郇玉青露出笑脸:“怎么可能不好?我文试武试皆是私塾第一,没有一个学子可以比过我。”
“那还闷闷不乐?”郇玉青不解。
郇欢沉默片刻,道:“回家吃饭说。”
郇欢做了一桌郇玉青喜欢的菜肴。
两人吃饭间,郇欢平静地说道:“龙渊书院寄过来录取信,我准备去龙渊书院读书。”
“小欢,你在说什么?那可是龙渊书院!你什么时候申请的,为何不与我商量?”郇玉青重重地放下碗筷,责问道。
郇欢语气坚定:“龙渊书院免除我一切的束脩和杂费,并每年给予我一定的奖学金。这笔银子足够你的日常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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