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才七点半，可天已经完全黑了。叶嘉嘉领着薛景焕走在半荒野的小路上。只能隐约通过远处的灯光确认路线。
    金属的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他应该没怎么用过拐杖，听起来走的磕磕绊绊的。他走得很慢，叶嘉嘉也陪着他慢慢走着。蝉鸣中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这个沉默不是他的错，是叶嘉嘉的错。她板着脸的时候就会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可她很不会和陌生人开启话题，尤其是小她十岁的陌生人。她甚至已经忘了这个年龄的他们会说些什么。
    眼瞅着走了叁分之一，薛景焕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先等一下。”他带着些喘息地说，他从没想到用拐杖走路会这么累，“我稍微休息一下。”
    他单脚靠着旁边的树干，抬起头。
    “这里好多星星啊。”他说。
    叶嘉嘉也抬起头。其实和她去过的国家公园比这里的星星还不算特别多，连银河都无法看得很清晰。但能在北京这个平均晴天两颗星星一个月亮的城市，这已经算是很特别的景观了。
    “好想抽一根。”薛景焕说，叶嘉嘉的眼神迅速瞟过了他的嘴唇，它现在补好了水，而且可能由于还残留着一些晚餐的油脂，显得非常柔软。
    “你有烟吗？”薛景焕误解了她的意思，有些惊讶地问。
    “怎么可能有。”她把视线转到一边，提到抽烟会想到接吻的，也只有她这样龌龊的大人了吧，“你才高中，不要养成这些坏习惯。”
    “你说话做事好成熟啊。”薛景焕说，“好像我妈一样。”
    ？？？
    听到他这么说，叶嘉嘉动作一瞬间凝固住，差点急火攻心一拳上去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好家伙我他妈今天对你这么好就换回来一句我是你妈？我是你爹！我是你姥姥！
    但她是个27岁的成年人了。她不能和小孩较真。没错，他说到底是一个小孩。她军训回家的那个周末就去和大人进行大人之间的行为去。然后彻底忘掉他。
    用两次深呼吸缓住了自己情绪的：“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回去还要写东西呢。”
    没错，他们军训每天都要交一个八百字的作文，她记得当时她还觉得这玩意很恶心，每天都得写两个小时。但对于在研究生的时候受过日本导师每天写总结折磨的她来说，扯淡八百简直不能再简单。
    “等等，这个太难用了，尤其是这路又看不清。”薛景焕略显嫌弃地把拐杖用胳膊横着夹住，然后用另一只胳膊拦住了叶嘉嘉，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再一次环绕在她的鼻腔附近，“你就好人做到底，把我扛回宿舍呗？”
    ...
    我是一个27岁的大人，我是一个27岁的大人，我是一个27岁的大人，重要的事情说叁遍。
    叶嘉嘉又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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