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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悬守在宋帝房间门外站立不安,朝里面禀道:“陛下,小年去寻七殿下和郡主还未归来,他昨夜走得着急,一个人都没带,请陛下派一些人前去寻找吧。”
    宋帝疲惫的声音传出来:“你安排吧。”
    宋戌被太子一路挟持着往扈城的方向去,腿上的绳子已经解了,只有一双手还被牢牢绑着,藏在宽大的衣袖下。
    太子和王美人神经都绷得很紧,不断催促宋戌快走。扈城侧门少有人去,看管也不严,他们安排了人马在那儿接应,一旦行动失败,便可直接离开。
    中途遇到一间农舍,他们拿宋戌的一身行头换了三件寻常的百姓布衣和一匹驴。
    被俘以来一直安分的宋戌奓毛了,死活不肯走。
    他那身行头都值一座城池了,结果就被拿来换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他气得抓了几把农户晒在篓子里的辣椒丢到了太子脸上,只是他双手被绑着放不开,许多扔了个空,撒了一地,还有不少反被抖进了袖子里。
    “磨蹭什么呢,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快点上路!”太子一脚把宋戌踹得一个趔趄,宋戌干脆赖在地上不走了,反正那身粗布衣服蹭地他也不心疼。
    太子和王美人交换了个眼神,宋戌才松快没多久的脚又重新被绑了,原本换来给王美人骑的驴子也变成了宋戌独享,他被横丢在驴背上,颠得昨夜的饭菜都要吐出来。
    他一路骂骂咧咧,吵得太子不想正眼看他。无人注意时,那骂声才微微收敛,从掌心里漏出两根红色的辣椒丢在沿途的地面。
    太子等人一路快赶进了城,才安静的宋戌又闹了起来,吵着肚子饿要吃饭,太子无法,只得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要了个包间吃饭。
    宋戌手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然而他还是被紧抵在腰间的小刀控制着。
    太子坐在窗边,一面注意着客栈外的人流,一面压低声音:“快点吃,吃完就出城,你敢弄出一点动静吸引别人注意……本宫就弄死你。”
    宋戌在碟子里挑挑拣拣,听到这话突然嗤笑出声:“等你出了这城,怕是再也没有叫‘本宫’的机会了。”
    太子神色一凛,正待说话,外面突然响起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走得平缓稳当。
    太子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他把刀从宋戌的腰间移开,匿进袖里蓄势待发。
    一双白皙的手撩开了包间软帘,走进来一个瘦削挺拔的漂亮少年,竹青长袍,鬓发高束,温文儒雅。
    他捏着根小辣椒在指尖轻转,像是没有看到面前神色各异的三人,微微一笑:“店里客满,不知可否挤一挤?”
    话虽这么说,人已经在唯一的空座上兀自坐了下来。
    太子见到他这模样,松了口气,转而不耐烦地摆摆手:“哪里来的不知礼的书生,快滚。”
    话音未落,下一刻手肘一痛,莫名有股强大的抓力由小臂推到手腕,藏在袖子里的小刀被逼出,太子抓刀的左手被魏登年制住,以一个怪异又不可抗拒的姿势抵在了自己腰间。
    “太子殿下别乱动,不然这东西就会从你的左腰捅进去,然后搅碎你的脾脏。”魏登年贴着他的耳郭,嗓音温和低沉,劝告口吻真诚得让人感动,太子的头皮却一寸寸炸开。
    他不是不怕,但与其乖乖回去受死不如一搏。这么想着,他另一只手猛地扬杯,朝魏登年的太阳穴袭去。
    他动作十分迅猛,料定老头子派来的这个年轻小子不敢真的私自处置他,然而手指还没够到他的脸,就听见“噗”一声,刀尖没进肉里,而后刀身又推进去了一半,搅动左腹里的脏器。
    太子被一只手及时捂住了嘴才没痛叫出来,他费力地扭过头去,瞪圆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置信。插进左腰的小刀被抽了出来,刀柄翻转,寒光在众人的眼前晃过,又利落划开他手腕上的皮肉,割断了他的手筋。
    “这是对殿下不听话的惩罚。”魏登年的笑容和煦温暖,好像只是给他倒了杯茶。
    太子抽搐了两下,终于在剧痛中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魏登年欣慰地笑了一下,从他身上扯了几块碎布,飞快给他把伤口包扎了,又礼貌地请王美人替宋戌解开绳子,再请王美人把自己绑好,绳头交到宋戌手里。
    王美人已经在旁边吓得边哭边打嗝,满腔惊怒怨恨,又怕极了面前这个漂亮暴戾的少年,乖乖照做。
    而后,魏登年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宋戌身上:“救驾来迟,七殿下受惊了。”
    宋戌回神,丢开绳子急急问道:“我父皇怎么样了?可有受伤?”
    魏登年一撩衣袂,单膝碰地:“陛下一切安好,就等您回去。恭喜七殿下。”
    宋戌奇怪道:“喜从何来?”
    “七殿下抓此反贼,难道不是奇功一件,可喜可贺吗?”
    “哦?”宋戌脚步一顿,上下扫了魏登年几眼。
    太子倒台,他这个最受宠的七皇子成了储君首选。面前这人,怎么看都像是在表忠心想要入他羽翼,可人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姿态是不会骗人的。
    拱手时倨傲不肯低下的头颅,跪地时微微抬起的下巴,大胆与他平视的那双充满野心的漆黑眼眸,还有被他极力压制的杀气。
    他在生气。
    可是他在气什么呢?
    宋戌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便懒得想了。他急着赶回去,既然魏登年想巴结他,他哪能不要这白得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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