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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是我。”
李颐听循声抬头。
原本已经离去的苏觅竟然折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她没有武功李颐听是知道的,所以并未把她放在眼里:“你想杀我,因为我要嫁给魏登年?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苏觅脸上并没有行动失败的懊恼惊怒,也没有愧疚后怕,她抬脚走近,劈头盖脸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不是宋炽,你是谁?”
李颐听神色一凛,转而快速回答:“我就是宋炽。”
苏觅摇摇头:“她没有你身上这种杀伐果决。我住在王府多久便观察了你多久,我很肯定,你不是她。”
李颐听刚下凡时也曾为此伤过一阵脑筋,总担心被这个发现被那个发现,但好在宋炽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时不时就搞出点令人头痛的动静,也不至于太过出格,李颐听在她的亲人面前又总是格外注意,下凡后结识的也大多是不熟悉宋炽的人,久而久之无人察觉,在这方面她也松懈了不少。
不曾想,第一个发现她不是宋炽的会是苏觅。
“我并非真想杀你,没想到随便一试就被我试出来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小炽长得一模一样?小炽在哪儿?”
苏觅一面温和地询问,一面悄无声息地靠近,趁着李颐听思绪混乱时忽然扑了上去。李颐听悚然挣扎,袖子还是被她褪到了肘间,露出小臂上一条食指长短的旧疤来。
李颐听猛地推开她,苏觅不敌她的力气摔在地上,失魂落魄道:“这是她年幼时爬树摔下来刮伤的,你怎么会有跟她一样的伤口?”
李颐听呼吸稳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一口咬死,谁也没办法拿出证据来说她不是宋炽。
她凝声道:“我告诉过你了。”
苏觅道:“你不是她!”
李颐听道:“今天的事情我不计较,这两个人也让你带走不做惩处。但是你身子不好,思虑过重,都城的水土不适合你养病,明日你便跟我爹请辞,自行离去吧。”
她收了剑,两个黑衣人千恩万谢地从被子里挣脱出来去扶苏觅,却被一把推开。
“我的小炽,跟皇宫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爱金银就去讨好太后,家中顾着我的身子不许我吃得油腻,可我要是说馋,她就会带我去膳房里偷。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写在脸上,既坦荡又明快,外人看着觉得她俗不可耐,但我却觉得世间没有比她更通透的人了。”
苏觅怔怔坐在地上,神色哀恸,又恶狠狠地朝李颐听看去:“你比她聪明稳妥、大方得体,可你不是她。”
李颐听细细回忆,宋炽的记忆里却根本没有和苏觅有那样深厚的感情。
沉默了片刻,她仍旧摸不着头脑,转头对那两个黑衣人道:“把你们主子带走,不然今夜你们谁也别走了。”
黑衣人交换了个眼神,一人架起苏觅一只胳膊,将六神无主的她连扛带拖地弄走了。
苏觅并没有如约离开王府,却也没有再找过她。
年节全家一起吃晚饭,苏觅也在,李颐听担心她说出些不合时宜的话,吃得有些忐忑。苏觅却是安安静静,濮阳王妃给她夹菜才道谢几句。
好几次李颐听跟红豆一块儿在院子里晒太阳、摆弄花草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偷偷窥伺,猛地回头,却只见一片白色的衣角闪过。
李颐听虽心中有疑,不过过了两月都相安无事,于是赶走苏觅的心思也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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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立夏,万象更新。
初六黄道吉日,忌殡葬,宜嫁娶。
李颐听被红豆拉起来梳妆打扮。原就只喝了一杯牛乳茶,点了口脂后更是水米未进,濮阳王夫妇知道她的德行,房中一口吃的都没留,午时从王府出发拜过宋帝贵妃,再坐上辇轿随着仪仗队回将军府。
如今那里已经改成了魏府,但不管修葺得如何雅致,宾客如何吵嚷,李颐听心里只有四喜干果奶白葡萄鸡丝黄瓜麻辣肚丝……火盆子都晃眼看成了蜜汁烧鸡,终于被红豆搀着踏入主厅。
一双红色白鹤团金云靴映入李颐听盖头下的狭窄视野,灼灼红色揽尽风华,见着这一处袍角,她已经能想象到面前的人是如何瑶林玉树。
李颐听伸出手去,滑进他的掌心,五指交缠,每一条纹路紧密贴合。
他走得很慢,体贴稳妥地牵着她,像是怕她摔着,又像是想很仔细地记住这一刻。
魏登年父母的牌位被摆上正桌,只是因为有罪,宫里发话必须以红布遮住。
濮阳王夫妇和刘悬居高而坐,一边是扯着袖子泪如雨下,另一边是拍着大腿笑逐颜开。
新人走至堂下,傧相高喊吉时,忽然间被人急急喊停。
满堂宾客循声回头。
宣旨的宦官领着一小列侍卫,着急忙慌地奔了进来。
进来后,那宦官却又不说话了,环视周围一圈,把魏登年拉去了一旁。
“魏统领,太子殿下失踪了,宫里的人送早膳进去发现的,陛下让您立刻带人去找!”
魏登年蹙眉:“怎么会忽然失踪?或许是逛去了宫里别的什么地方……”
“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若是平日,一时半刻不见人就算了,但是今日一屋子常跟着太子的宫人们都昏在殿里,随身伺候的那个至今还未醒!”宦官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可能被人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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