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程师无奈的看着母亲，说道：“这事儿我之前不是解释过好多次了吗？陈牧就是我项目上的一个合作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微微一顿，她又朝书房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道：“妈，你快别乱说了，让人家听见了，我尴尬不尴尬啊？”
    戚母皱了皱眉，半信半疑道：“只是你项目上的合作商？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把合作商带到家里来？”
    女工程师连忙解释：“真是这么巧而已，那天我想多陪陪紫衫，正好他有事要找我，我就让他到家里来了，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
    “那今天呢？你怎么又让他到这里来？”
    戚母还是不行，瞟了一眼外头饭桌上放着的保健品，问道：“平常人家想给你送东西，你都是不会要的，小陈送来了，你怎么就要了？”
    “我……”
    女工程师也有点说不清楚。
    她从来是不会在家里和项目的供应商或者合作商见面的，而且更不会收他们的礼物。
    可是这两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点破例了。
    回心想想，主要是第一次和陈牧见面，她并没有把陈牧当成合作商。
    陈牧从来没有求着她采购他们公司的树苗，而是她自己主动去找陈牧，想了解一下牧雅林业树苗的情况。
    所以，她和陈牧关系从一开始建立的时候，就是比较平等的朋友关系，并没有功利的色彩。
    正因为这样，陈牧现在提着东西上门，她之前并不想收的，可是听了陈牧在门前说的那一番话后，她打心底也觉得没必要那么不近人情。
    倒是现在母亲的质问，让她有点回答不上来，这里面的情绪和情感的变化，真的是很难用语言陈述清楚的。
    想了想，女工程师说道：“妈，真的，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我一定会和你说的，不会瞒你和爸的。”
    戚母轻轻一叹，说道：“我就是担心你太好强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啧，你看看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微微一顿，她又说：“对一个女人来说，在生活上能够找个好归宿，非常重要，别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有的时候也要想想自己，我觉得这个小陈就挺好的，他和紫衫处得来，我能看出来……”
    “哎呀，妈，你快别说了，我和陈牧真的什么也没有，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只能带他出去吃饭了，让人家听见你这些话……多不好！”
    女工程师真心被母亲给打败了，没想到自己都这个年纪，还要经历催婚这一遭，简直就是摧残。
    还是在一旁打下手的老爷子看出自己女儿的尴尬，开口帮腔：“别说了，别说了，既然昭华自己有主意，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拭目以待？”
    戚母瞥了一眼丈夫，不屑道：“这时候你就出来做好人了，谁在女儿不在家里的时候老是在我耳朵边上嘀咕，想让女儿趁年轻找个好归宿的？现在好了，你倒是说起了什么拭目以待，也不知道多嘱咐嘱咐她。”
    老爷子嘿嘿一笑，没敢应声。
    显然他已经拥有非常丰富的和敌人进行周旋的经验，绝不会在这种时候面硬刚。
    戚母又说：“这个小陈我接触过，人不错，看来家庭条件也是好的，最难得的是和我们家紫衫处得来。”
    瞟了瞟自家女儿，她接着说：“看你能把他带家里来，应该对他的人是不反感的，如果有机会就好好把握住，别到时候后悔了，就来不及。”
    “妈，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女工程师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和母亲继续聊这事儿，只能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书房里。
    陈牧正站在书架前看着。
    其中有一本叫做《西北地域考》的书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只是因为没得到主人家的同意，他不敢乱动而已。
    看见女工程师进来，他指了指那书，问道：“我能拿出来看看吗？”
    女工程师点头：“可以。”
    陈牧把书抽处理，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许多内容，除了地理方面的东西，还有许多历史上的相关史事，以及一些野史传说之类。
    “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陈牧举起书，朝女工程师晃了晃，问道。
    女工程师一直坐在陈牧的对面，好奇的看着陈牧，只觉得这人可真有意思，似乎来了也没什么要和她说的，却翻起了她家的书，还要借看。
    想了想，女工程师说道：“这书送你了，你拿走吧。”
    “啊？”
    陈牧怔了一怔，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怎么好意思，我就借回去看一下，过些时候会还回来的。”
    女工程师说：“不用的，你拿走吧，这书我家里还有。”
    “还有？”
    陈牧不明所以。
    女工程师看了一眼陈牧脸上的表情，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什么意思？”
    陈牧更懵了。
    女工程师没吭声，只盯着陈牧看。
    陈牧摸了摸自己的脸，奇道：“怎么了？”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了。
    女工程师的反应让他感觉很奇怪。
    女工程师沉吟了好一会儿后，指着他道：“你这人，要不是最好的演员，那就是真不知道。”
    “你说清楚些，什么演员？什么真不知道？”
    “你看看这本书的作者姓名。”
    女工程师指了指那书，打量着陈牧。
    陈牧连忙拿起书看了一眼上面的作者名，只见书封上用最纯正的宋楷写着作者的名字：戚少聪。
    姓戚？
    陈牧若有所思。
    女工程师说道：“这本书的作者是我的爸爸，所以我家还有很多这书。”
    原来是这样……
    陈牧恍然了。
    怪不得女工程师刚才说话的神态和语气那么怪呢，原来是以为他一早就知道这书的作者是老爷子，所以故意搞出借书这么一出来拍马屁的。
    把事情搞清楚，陈牧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连忙摆手解释道：“戚工，我是真不知道这书的作者是你的父亲。”
    “没关系。”
    女工程师轻哼的看了陈牧一眼，说道：“我爸年轻的时候，是国内最优秀的地质专家、为了修建铁路和公路，他常年累月的呆在西北地区到处跑，所以对这里的地理环境很熟悉。这本书，就是他根据自己那么多年来，实地考察得到的见闻和知识写出来的。”
    “哦，怪不得呢，待会儿得要个亲笔签名才行。”
    陈牧笑了笑，果断的拍了一记马屁。
    女工程师没好气的说道：“我爸要是知道你怎么喜欢他的书，怕是要高兴坏了。”
    陈牧点头：“哦，好，我明白了。那我等一下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多表达一下自己心里的崇拜之情。”
    “为什么？”
    “因为要拍戚工您的马屁啊，这样将来你才会采购我们公司的树苗。”
    女工程师没想到陈牧会这么正大光明的把那一点点小功利说出来，却偏偏让她生不出半点反感，只说：“采购的事情我已经有决定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在沙漠里种树和防风抗沙的事情，外面的戚母已经陆续把饭菜做好，喊他们俩出去吃饭。
    走进饭厅，陈牧真的就拿着老爷子的那本书，让他签名。
    一边看着老爷子签名，陈牧一边问道：“老爷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贾奈达之城的传说？”
    “贾奈达之城？”
    老爷子把名字签好，想了想后，说道：“你说的是柯尔克孜人关于慕士塔格峰的传说，对吗？”
    “对！”
    陈牧点点头：“叔叔，您能给我说一说吗？”
    老爷子说道：“贾奈达之城的传说是柯尔克孜人世代口口相传下来的，它其实有好几个版本，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一位英伦女外交官写在笔记里的那一个。”
    陈牧之前听老金说起过这个版本的传说，后来他自己又上网买了《贾奈达之城》的这本书拜读了一遍，书里的内容就是根据英伦女外交官的笔记改编的，所以陈牧对这个版本算是最了解的。
    “叔叔，您给我说说其他的几个版本，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没想到无意中居然遇到这么个对贾奈达之城有研究的专家，这让陈牧有点期待起来，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贾奈达之城的故事。
    第430章 这个小伙子不错
    “我曾经和许多柯尔克孜人接触，和他们聊过天，他们会吟唱一种很古老的歌谣，里面的内容就是他们本民族的传说。”
    “歌谣里，有很多关于贾奈达之城的传说。”
    “据说在很久以前，圣人带领着遭受苦难的他们，在慕士塔格峰建立了一座神奇的城市，他们可以在山峰之上开垦种植，自给自足……他们有一个果园，里面的果子吃了能让人长生不老……守果园的人都是骑着白骆驼的老者，他们能征善战……”
    老爷子还懂一点柯尔克孜人的语言，尝试给陈牧唱了一点柯尔克孜人的歌谣，不过只是很短的一点，他说自己也记得不多，只能唱这么两三句。
    陈牧听着津津有味，也把自己从老金那儿听到的故事说了出来，和老爷子所说的相互印证。
    当然，他没说德国人那一茬儿。
    这事儿有点天方夜谭，明明是柯尔克孜人的传说，却把德国人也掺和进去了，如果不是陈牧这种亲身体验过小方印的人，听了肯定会觉得牵强附会。
    “柯尔克孜人现在分布得很散，他们不喜聚居，大都独自过日子。
    在古语中，柯尔克孜这个词儿就有‘四十’的意思，一种说法是他们最多只能聚集四十个人在一起生活；第二种说法是他们的民族人虽然少，却分成了四十个部落，分散各处；第三种说法是柯尔克孜人在古时候是以母系社会存在的，柯尔克孜就是四十个姑娘的意思……
    现在，疆齐省人迹罕见的地方，仍然生活着很多柯尔克孜人，他们有的在大草原上过着游牧的生活，有的则在深山老林过着渔猎的生活……嗯，据说在黑龙省都有数百个柯尔克孜人的小屯，是从这里迁徙过去的。”
    老爷子的知识非常渊博，真的是随口一句话，都有着大量的资讯，让陈牧觉得收获良多。
    他一边消化着老爷子的话儿，一边又问：“叔叔，那你觉得我所听到的那个传说，就是圣人的墓地在乔格里峰，这事儿可信度高吗？”
    老爷子笑了笑，他虽然对这些传说有兴趣，却并不代表他就相信这些有点被过度神化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