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焱突然想到，他其实还是感受过母亲的关怀的，在最开始的时候，绯灵身边只有他，他也只有绯灵，两个人相依为命。而好像也就是在外祖父的态度转变之后，绯灵也越发的疯狂，甚至想要杀掉他……
    再一想到绯灵说自己入了魔，绯焱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不可能吧……
    绯灵也盯着那男子的脸看了许久，那些曾经的悲愤仇恨，憎恶
    咒骂，早都已经随着她的死亡而散去了。她没办法原谅楚非影，却也没办法去憎恨他。
    当初，她母亲的死虽然是楚非影亲手。但其实楚非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是在凤族里几个叛徒的层层阴谋算计之下，毫无知觉的做了最后的那把刀。
    只是就算这样，弑母之仇也终究不可能被放过，所以楚非影选择了自绝，以死来谢罪，也是希望凤族能够看在这一点上，善待他的妻儿。
    却没想到……想到这，绯灵眼里露出一丝苦涩。
    “是外祖父吗？”绯焱开口问道。
    绯灵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她回过头，勉强笑了笑，“怎么可能，你在乱想什么……”
    “果然是他……”绯焱垂下眼眸，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绯灵看着他，安静了一会，才轻轻开口道：“他也没办法，他只是……不知道恨谁罢了。”
    族里的叛徒都已经被处理了，楚非影也自绝而亡，所有杀害她母亲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但那又如何呢，死人永远不可能复活。
    本来父亲已经慢慢放下，却偏偏，绯焱越长越像楚非影。好几次，绯灵都在半夜惊醒，看到自己的父亲站在床边，扭曲着脸，憎恨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入魔的其实是你的父亲？”唐沐沐忍不住问道。
    绯灵从回忆里回过神，也没有再隐瞒那些往事，点了点头，“是，父亲因憎恨入了心魔，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压制了。”
    “而我……因为与他接触，再加上非影死了之后，自己的神魂也并不稳，便也有了入魔的迹象。”绯灵看着绯焱，眼里闪过一丝歉意，“对不起。”
    这句话她欠了他这么多年。
    “所以，那凝雪花是你去亲手摘下的，就是想送给我。”绯焱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明明就在沙土城外，却始终没有来找过他。
    其实绯焱都不需要绯灵的回答，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来见他，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罢了。
    “后来，魔气突然爆发，我只能把自己直接封在万年玄冰之中，防止魔气沾染到其他妖兽。”绯灵笑了笑，“只是……洞府出世的时候，还是有了一些魔气散了出去，也幸好这里是
    在沙漠之中，才没有造成什么隐患。”
    唐沐沐瞬间想到那似乎是被烧焦的地面，原来那并不只是因为被烧过，而是因为有魔气的存在。
    绯焱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无话。他一直以为是绯灵放弃了自己，想要杀害自己，却没想到其实是她一直在保护自己。
    若是他能早些知道，或者别那么倔强，早点开口和母亲说清楚……
    “对不起……娘。”
    绯灵眼眶一红，旋即又被她忍了回去，她第一次庆幸，这里的温度足够低，低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好了，都过去了，其实娘亲在这里也呆够了，就算再待下去，也不过是等着心火熄灭罢了。”绯灵安慰道。
    她身上还有着魔气，若是离开万年玄冰，身上的魔气爆发，整个沙漠都会被魔气侵染，成为一个死亡之地。
    绯焱自然知道这个事实，他最后也只能咬牙，接过了绯灵手里的朱雀羽。
    绯灵笑了笑，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现在看来，虽然儿子还没有妖侣，但却顺顺利利的长大了，性格虽然有些偏差，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好孩子。
    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轻轻摸了摸绯焱的头发，就好像小的时候安抚哭泣的小绯焱一样。随后，她往后退了两步，最后看了一眼楚非影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
    自己这也算是……一家团聚了一次。
    闭上眼，绯灵身上的素衣微微飞扬，一抹火光自她心口缓缓的往外飘出。随着那火光离开心口，绯灵的头发也飞快的白了，就好像她一瞬间燃烧了所有的生命力。
    火光最后化为了一个小小的火苗，落在了邢司面前。
    绯灵睁开眼，看着邢司，“这就是凤族的心火。”
    邢司认真的把心火收好，看着绯灵：“……多谢。”
    绯灵笑着摇了摇头，明明应该是苍老的白发，却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神秘，“应该是我来谢你才对。”她看了一眼天空，“你们该走了。”
    唐沐沐也往天上一看，这才发现，天空中竟是出现了无数的黑色的洞，看起来就好像是天塌了一样。
    “这里是我的神识所维持的，现在我要离开了，这里也会坍塌。”绯灵道。
    绯焱还有很多话想说，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他看着半空中的绯灵，最后只是无声的道了声再见。
    唐沐沐被邢司抱在怀里，根本没感觉到什么寒风，就到了冰山的山顶。那山顶处有着三块巨石，围成的像是祭坛似的圆台。
    邢司抱着唐沐沐落在圆台上，却也没有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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