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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长扶沉默了,因为他说的对,身份已经变了,现下是她够不着人家。
她想了想,将伸出的脚缩回来,继续靠在边缘,和身旁的人聊天,虽然没有刻意去看,也能晓得几乎船上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观察那边,赢玉在的方向。
衢州出了个能和别的大陆媲美地顶尖天才,所有人都对他又好奇,又想拉拢还想讨好。
褚长扶没去凑热闹,她窝在角落,有些遗憾的想。
再也不能把双手伸进他后颈领子里,冰他一下,或者吓他一跳,看他可爱的小反应了。
这个人从现在开始,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褚长扶回去后就和赢闵商量了一下婚期,俩人年纪都不算小,修为方面也各有所得,差不多该履行婚约。
赢闵不想那么急,答应她到元婴期再结,她没意见,谈妥后俩人互相交换了一下定情信物,赢闵送了她自己的剑穗,她送的是随身的香囊。
这一幕不知怎么地,叫赢玉瞧见,那会儿已经十分耀眼的少年忽而在不久后拦住她,也要送她香囊,和她‘定情’。
才六岁的小少年还不知道定情信物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也许从旁人嘴里听了那么一耳朵,晓得只言片语便信誓旦旦地说要娶她,做她的丈夫,给她撑起一片天。
他还说浑身上上下下,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的,不属于他,拿不出手,所以他依靠自己的力量,亲手做了个香囊。
布料是他打擂台赌赢的钱买的,里头的香料是他自己采的,自己刻的镇魂安神的符箓,自己——绣的鸳鸯。
褚长扶这才发现他身上虽然刻意收拾过,依旧很狼狈,额角受伤了,脖子上有剑痕,手指头——都扎肿了。
额角上应该是采香料的时候磕的,剑痕是打擂台的时候伤的?手指头肯定是针扎的。
那个香囊很丑,针脚不稳,香料没处理好,气味有些充鼻,上面的鸳鸯也不忍直视,但却是一个孩童的一片赤子之心,和无数的心血。
只是寓意太过沉重,她不能收,还要认真地跟他解释,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丈夫,娶一个妻,她已经跟赢闵定过情,不能再有别人。
小孩表情也很郑重,说没关系,他做媳妇也成,一个人只能有一个丈夫,一个妻子,她已经有了丈夫,但是她还没有媳妇。
褚长扶:……
她只好继续解释,女人不能娶妻,所以俩人没可能。
小孩秀气的眉毛蹙起,苦着脸许久,忽而将手里的香囊丢给她。
褚长扶慌忙接住的时候,小孩抽了剑,准确无误地斩下她剑上的流苏,强行跟她交换了‘定情信物’。
虽然他说的认真,但褚长扶根本没当回事,六岁的小孩懂什么?不过是照顾他久了,有了那么一点点依赖而已。
小孩还煞有其事,得逞后便一溜烟跑开,像是生怕她夺回去一样,利用玄天宗给他留下的传送阵法,直接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单向的传送阵,使用一次就消失,所以到了哪,褚长扶也不知道,她只好保留香囊。
上面稚嫩的绣工,叫她偶然间翻旧物,看一次,笑一次,以后赢玉当真成了四海八荒有名的大能者,这大概就是他的黑点吧。
说出去能叫他的对手笑掉大牙。
褚长扶拿着香囊,忆起那些往事,嘴角不自觉勾起,不过很快拉下。
因为她想起了昨夜,白天听说了谣言后,她有些不信,总觉得赢玉不是那种人,她毕竟帮过他,至少该想个解决的策略,不至于叫褚家太难堪。
但是深夜她用褚家至宝任意门,传送到赢家后,瞧见赢玉不仅自己看不上她,还帮着赢明逃婚。
赢明反倒有些不情不愿,就像不想走一样,也不知道赢伯伯跟他讲了什么,竟叫他这么坚定。
那时他腿伤已经好全,也有可能赢伯伯根本没有下重手,就是意思意思而已,总之他手脚健全,瞧着也没怎么受委屈,并不那么抗拒婚事,一直在找借口不走,次次赢玉都会反驳他。
——那个女人无趣又死板,掌控欲还强,你真跟她成亲,想被她压一辈子吗?
——我告诉你,别看她表面斯斯文文,实际上背地里打小孩,虐待小孩,一点都看不得小孩在跟前晃荡,不知道偷摸着欺负了多少小孩,你不怕绝后?
——娶了她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别的女人,会被她看得死死的,灵石、修炼资源都被她掌控。
——她配不上你,以你的天赋,再找一个比她优秀的很容易。
——玄天宗到处都是美人,随便拉一个都比她漂亮,去玄天宗吧,说是赢家的人,师父们会照顾你的。
前面只是劝说,后面是给好处,谁不想认识他那几个厉害师父,赢明心中本来就有些小摇摆,终究还是被他说服,俩人连夜出逃,这会儿应该已经跑出城了吧?
“其实奴婢觉得还是三少爷好,年纪虽小,但是身形挺拔高挑,该瘦瘦,该精的精,样貌也是三人中最好的,小姐有福了。”揽月挤开她,抢了她手里的活收拾床铺。
褚长扶捏了捏手里的香囊,“我们不是去挽救联姻的。”
???
揽月一怔,“不是吗?那我们……”
褚长扶将香囊重新塞进储物戒指里,“我们是去退亲的。”
褚家确实没了,她也的确需要个靠山,扯一扯虎皮维持家业,但也没到饥不择食不顾对方意愿,强行联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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