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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以旧事试探

      凤清歌盯着这两种颜色,略有几分恍惚,而后心里浮起淡淡的怅茫与复杂之情。
    她与凤钦、谢氏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过往十四五年朝夕相处,母女之情亦也有的,做不了假。
    谢氏自她八岁后便冷淡了些,常常因凤清韵而责罚于她,可她幼年记忆中,亦曾对她宠爱有加。
    从小到大,谢氏给她安排的衣服、首饰,纵然没有凤清韵的多,却也都是真真切切地用了心思。更甚至,前世她出嫁、封后之时,谢氏亲自熬了数个日日夜夜,专门研制出“天香锦”、“金凤锦”给她做衣裳,还陪了一箱费心搜罗来的孤本作为嫁妆。
    她有眼睛,亦非草木,正是因为感知到这份心思,才会相信谢氏敬爱谢氏,连带着对凉薄娇纵的妹妹与一心权势的父亲都不加提防。
    因为她清楚,没了谢家,谢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丈夫凤钦与凤清韵了。
    可是时至今日,她依旧不清楚,这份心思究竟是出自于什么?
    同情?利用?抑或某种意义上跟她一样,也是日久生情?
    “母亲铺子里出的,自然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凤清歌敛下心绪,微微一笑,随后面上带了几分愧疚,上前半伏在她膝盖前,道:“前几日因为三皇子提亲之事,女儿误以为父亲要拿我做联姻的筹码,一时心中不快,连带着对母亲也态度不好,还请母亲原谅。”
    谢氏眼中略有意外,面上则显得冷淡。
    “稀奇了,凤大小姐有圣上和烨王撑腰,又是国子监学子,哪里需要对我这无知妇人赔罪。只是别一怒之下,又在这里大打出手,损毁了我屋中器物。”
    凤清歌脸上表情愈发恭谨,半带无奈地回道:“母亲这样说,真是羞煞女儿,当日妹妹故意推我下水,您护着她,我失手伤她,您却责罚于我,还说我心胸狭窄、歹毒,还说我您不讲理。”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委屈和憋闷。
    谢氏低头去看她,却见面前人微红着眼眶,眸底擒着倔强的水气,紧紧抿着嘴,心乍然一动。
    她美目半眯,盯着凤清歌,“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妹妹两次受伤,真不是你故意做的?”
    这世上,岂有如此巧合的事。
    若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也绝对不会如此巧。
    凤清歌表情委屈,既不摇头也不出声否认。
    她确实是故意,但不后悔。
    谢氏心中明白了,拍了拍她的手,若有所指地道:“不是你就好,清歌,你是读过圣贤书的,跟你妹妹不一样,有些道理你需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名声虽不重要,但也不能缺少。一个有德行的人,就算做了再多好事,只要一次为恶,就会被千夫所指。”
    又来了……
    凤清歌垂首,藏起眼中的那一丝自嘲与讥讽。
    从前,每次责罚她之后,谢氏就会说一大堆的大道理来教育她,让她一次次地以为真的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够大度犯了错,不该与凤清韵计较。
    这次,她并没有点头称是,而是反驳道:“母亲此言差矣,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君子就算做错了一件事,那他依旧是个君子,瑕不掩瑜,其能因为一事而否认他从前的德行。当然,前提是他的德行不是装出来的。”
    谢氏一愣,面色复杂了几分。
    “是吗?”
    “君子坦荡荡,即便是有缺点,也不会刻意掩饰,反倒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才会装作一副有德行的样子,蒙骗世人。女儿读圣贤书,不是为了让别人称赞我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人,而是为了做一个坦荡、不畏世俗的人。您说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被那些只会人云亦云的人指责,她并不觉得畏惧和忧伤,反而会为对方的无知与愚蠢而感到可笑。
    谢氏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过了几瞬,才道:“看来,你读书确有所得,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般通透。”
    若是他……若是她……
    凤清歌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心中惊讶,想起从旁人口中听闻的谢氏旧事,状似无意地道:“女儿也是前些日子听术算科的廖夫子讲课,略有所得罢了。”
    “嗯?”谢氏因她之前的话已经对说这话的人起了敬佩之心,闻言不禁道:“那位廖夫子说了什么?”
    凤清歌回道:“廖夫子讲九章算术栗米之法时说了一桩十八年前的旧事,他说,安宁郡太守乃是因为不懂栗米之法导致大灾,然之后的安宁郡王忧劳成疾,以至病死,却是另有原因。”
    谢氏听到安宁郡时面色已变,再听她说安宁郡王之时,表情冷了下来。
    凤清歌假装没有发现,继续道:“安宁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里因为有胭脂米而闻名天下。不过,安宁郡还有一样宝物,知者甚少。”
    “什么?”谢氏面色冷淡。
    “是矿,”凤清歌笑道,“前朝时期安宁郡曾出过一座银矿,两座铁矿,其矿产富庶程度蜀人皆知。那场大灾,不过是有人看上了安宁郡的矿产,想方设法断其王爵之位罢了。”
    安宁郡王之位,一脉单传。
    从那位苦命的郡王死后,这郡王之位因后继无人,彻底断绝。
    之后,清王殿下得了蜀地的部分土地作为封地,安宁郡赫然其中。
    “你,你那算科夫子从哪里得知这等事,该不是信口胡言?”谢氏脸冷而发白,手指指节紧紧用力。
    凤清歌摇头:“母亲,廖夫子曾是皇帝师父的客卿,知道许多世人不知的事。前几日,廖夫子已经出任户部左侍郎一位,他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廖夫子说没说、知不知道这件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关于这件事的内容,她并没有撒谎。
    她也是好奇,谢氏那位安宁郡王是否还有感情——她年少远嫁蜀地,未必是为了所谓的政治联姻,至于后来回京,宴饮作乐、又骤然嫁给凤钦,一系列事属实不能不令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