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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4)

      蒋星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
    费雪手指很长,完全匹配他高大的骨架。指甲剪得短齐,干干净净的,赏心悦目。
    蒋星突然说:我记得你代言过首饰。
    嗯。费雪点头,他正把一截儿苹果木切片,下一秒差点切到手。
    因为蒋星戳了戳冉锋,问:那个牌子适合做婚戒吗?
    冉锋:可以。
    费雪礼貌地微笑一下,强行静下心继续烹饪。尽力不去思考蒋星是要和谁买婚戒。
    是谁都和他没半点关系。两人也就拍几天节目的缘分。
    如蒋星语言中的词汇,萍水相逢。
    然而蒋星不会放过他。
    青年松开冉锋,不满足和费雪隔着料理台说话,轻巧地绕到他身边,木头?
    他探过身体,鼻尖轻嗅,淡淡的木香。
    费雪靠近他的那边手臂突然感觉沉重不少。
    嗯。
    他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蒋星立刻又追了过来。
    用来熏肉?
    费雪深吸口气:是的。你太近了,我不方便做事。
    有吗?蒋星挑眉,毫无被婉拒的自觉,那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啊?
    我需要一个大碗,装满冰块和水。费雪无奈道,暗忖蒋星一做事肯定就会厌烦。
    可青年还真在桌上找了一圈,拿了个大的搅拌碗,这个可以吗?
    嗯。
    蒋星转身去找冰块,愉悦地哼着歌。
    似乎是什么冰海的调子,悠远而空灵。费雪发现蒋星有相当优越的嗓音。
    青年身上的小秘密像是永远挖掘不完。
    冉锋收回视线,手上动作不停,直到鸡胸肉完全剁成没有形状的鸡蓉。
    他很喜欢你。
    费雪为这话一愣,抬头看向冉锋,蒋星?
    冉锋点点头,道:他不喜欢的人,不会多看一眼。
    苹果木片被垒起来,又摊平散落一桌。
    冉锋道:你要是不喜欢他,直说就可以。他不会觉得受伤。
    只是会变本加厉而已。
    冉锋面无表情地想着,反正从他被创造出来的第一天起,蒋星就彻底贯彻着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这一信条。
    虽然兴趣的寿命短得可怜。不知道费雪又能让他喜欢多久。
    费雪垒起苹果木,缓缓道:我并不讨厌他。
    冉锋:难得。
    费雪问:你和蒋星是什么关系?
    我只负责照顾他。冉锋淡淡道,他喜欢谁和我没关系。
    这格外沉默的男人瞟了眼费雪。
    只要不伤害他,我不会管。
    眼神冰冷,闪着无机质的冷光。
    费雪眉头微蹙,这个冉锋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情绪,动作精确如同计算。
    简而言之,不像人。
    蒋星拿着一大碗冰块回来了,不锈钢碗晃荡着,发出清脆响动。
    够吗?
    费雪回过神,冉锋像是什么都没说过,继续剁剩下的鸡胸肉。
    够了。
    蒋星放下碗,拍拍手擦去冰水,抱怨道:凉死了。
    很喜欢他?
    费雪将装着三文鱼的保鲜盒放入冰水中,在不锈钢小碟里点燃苹果木,一并放进去后盖好。
    蒋星扒着料理台俯身,去看盒中袅袅而起的烟气。
    圆圆的猫眼明亮好奇,让费雪想起那些扒着水族馆玻璃的年轻人。
    好神奇。
    等一个小时就可以了。费雪道。
    蒋星抬起头,理所当然道:我也要吃。
    这是喜欢他?
    费雪迷惑于蒋星表达喜欢的古怪方式,点点头。
    当然可以。
    蒋星立刻笑起来,之前的霸道蛮横一扫而空。
    谢谢你呀。
    费雪摇摇头,心情复杂:没事。
    蒋星简直就是个矛盾混合体,你刚以为自己摸准了他的性格,马上就会被对方新展现的模样冲击。
    四人花了一个多小时做饭,最后上桌的就属冉锋的菜品最赏心悦目。
    巫月蔷惊叹道:这是豆腐脑?节目组还买了大豆?
    她的话听得蒋星眯起眼,得意道:是鸡肉做的,鸡豆花。
    用鸡胸肉剁成细细的蓉,加入蛋清和调料搅打成起泡的糊糊
    他戳戳冉锋,然后呢?
    冉锋:大火倒入沸水,转小火舀出浮沫,鸡肉飘上水面就熟透了。
    然后加入焯水的蔬菜和高汤。
    费雪在烤面包片上涂满莳萝蛋黄酱,卷起一片淡橘的熏三文鱼放上去,递给蒋星。
    试试。
    巫月蔷笑道:星星不干活,就吃白饭?
    不然呢?蒋星咬了口,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
    苹果木和莳萝的香气复杂而层次分明,微微干燥的三文鱼片比新鲜时更加馥郁富有风味,没有油腻的口感。
    他口味挑剔,难得能在别人手下吃到这么合心意的美食。
    费雪失笑:喜欢?
    蒋星收起表情,勉强道:还可以吧。
    嘴里还吃着别人的呢。巫月蔷敲敲他膝盖,笑意盈盈。
    没关系。费雪在他对面坐下,口味有差异很正常。
    伍寅最后才来,一身的面粉拍不干净,煮出来的刀削面有寻常三五倍粗,就一嘴酱油味。
    蒋星尝了口味道,嫌弃地推回去,你自己吃吧。
    伍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又不好在节目里浪费食物,闷头自己吃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嘉宾们累了一天,节目组便推了晚上的安排,提前让大家去休息。
    每个人都能入住雪景套房,不过费雪得和蒋星分享房间。
    冉锋放下行李箱,没有进门。
    费雪对二人颔首,率先进去收拾行李。
    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蒋星收回视线,兴致很高地哼了哼。
    冉锋:您应该克制一点。
    为什么?
    别人就算了,海勒费雪会带来很多麻烦。冉锋理智分析,清理不完的记者和狗仔,你不是最讨厌他们?
    蒋星:可是他很有趣。
    他比划一下对方滑雪的动作,他竟然不会生气。我第一次见到脾气这么好的人。
    那您自己决定。冉锋道,需要我帮忙放行李吗?
    不要。蒋星突然噗嗤笑出声,凑到他耳边调侃道,费雪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可别再让他误会更深了。
    好。冉锋面上无波无澜。他低头看了眼表,突然说:我该回去充电了。
    雪山气温低,电池掉很快吧?蒋星拉起他的袖子,戳弄几下,换了个供电模式,应该能用久一点。
    冉锋动了动手腕,他的仿生皮肤上有个类似纹身的标记:2
    那,晚安?蒋星踮起脚抱了下冉锋,对他摇摇手。
    冉锋离开,蒋星哼着歌转头,身后居然站着费雪。
    费雪不自在地微笑道:我本来打算邀请他和我们一起住。
    他想到刚才蒋星拥抱对方的画面,感觉更加奇怪了。
    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
    一些不太美妙的猜测浮上心头,又被费雪按下去。
    蒋星坐上行李箱,双腿船桨一样踩着地面往里滑动。
    他喜欢自己住。蒋星信口胡诌,晚上你还出去吃饭吗?
    费雪:不了。
    哦,那我也不去了。蒋星随口道。
    他收拾好行李,换上浴袍走上阳台。
    蒋星馋这口温泉雪景很久了,一直抽不出空,这回趁着录节目可算圆梦了。
    外面很冷,他打了个寒颤,赶紧溜进温泉池中。
    我说了,不要再打过来!女声疲惫至极,我们已经结束了。
    蒋星怔了怔,浮上水面望向隔壁阳台。
    巫月蔷正靠在栏杆上,她已经卸了妆,脸色苍白,完全看不出录节目时红润的模样。
    她看见了蒋星,无力地笑了笑,挂了。
    两人沉默对望,蒋星打破道:要帮忙吗?
    小恶魔愿意帮人啦?巫月蔷勉强调侃道。
    她放松身体仰靠上栏杆,眼神放空,你帮不了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蒋星扒着池沿靠近她,顺道按下玻璃围栏,说说。
    巫月蔷无奈,把自己的围栏也按下去,席地而坐道:就是工作上的事。
    蒋星想了想,道:哦,我说你怎么愿意接综艺呢。资金链出问题了?
    被他这么直白地点破,巫月蔷唇色更白了。
    对她捂了把脸,狗X的詹森,背着我把资金投到股市学着人家做空,全丢了,还得赔。
    做空?真够黑心的。蒋星咂咂嘴,他肯定有钱,交给我了。
    什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蒋星耸耸肩,拨通电话。
    蒋星:哥?
    想帮一个朋友对,月蔷姐。蒋星惊讶地望向巫月蔷,好,我知道了。
    巫月蔷没抱什么希望,笑说:好了,别瞎忙活了,好好工作。
    她细心提点道:费雪不是别人,你还是收敛一点,不要让节目组拿你的错处。
    蒋星捏捏鼻尖,哪有。
    好了,我回去了,你别着凉。巫月蔷无心欣赏雪景,拜。
    蒋星挥挥手,姐姐下周二生日吧?
    对,三十六啦。她笑起来,转了个圈,看不出来吧。
    蒋星随口道:姐姐会收到生日礼物的。
    巫月蔷一愣,青年已经潜入温泉水底,再冒头就是靠着悬崖的边上了。
    泡温泉和蒸桑拿都是这里的传统活动,费雪看见蒋星在水池里,犹豫之下还是放弃了。
    他换上灰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去了健身器械的屋子。
    运动分泌的内啡肽让他很快平息了因蒋星而躁动的心思。跑完二十公里,费雪缓缓停下,用毛巾擦擦汗,返回客厅。
    厨房是开放式的,他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焦糊味。
    蒋星?
    没人答话,费雪担心起火,大步走了过去,你还好
    好。蒋星黑着脸,盯着锅里的一团不明物体。
    费雪视线落在他手边的蛋壳上,沉默了一会儿。
    蒋星脸颊上蹭到了灰,抬头警告他:我、很、好。
    琥珀双眼中满是羞恼。
    费雪并未责备他,反而笑了笑,靠过来看了眼锅:煎蛋?变小黑蛋了。
    运动后升高的体温自他身上逸散,空气里全是引人发热的费洛蒙。
    蒋星脸颊微红,把锅扔回灶上。
    饿了?费雪笑说,我带了三文鱼回来,煎一下吃?
    蒋星点点头,不发一语。
    世界上怎么会有费雪这么好脾气的人?
    男人睫毛很长,金褐色的,笑起来的时候看着格外温柔。
    蒋星搞破坏的心蠢蠢欲动。
    费雪:等我一下。
    他先是打湿一张新毛巾,擦擦脸。
    哦。
    蒋星胡乱抹了把脸,脸颊上的灰越擦越大块。
    停!费雪无奈制止他,只得拿过毛巾俯身帮他擦,距离刚好保持着礼貌。
    蒋星闭了闭眼,抬起头哼哼,轻点。
    自己擦得一脸红,还要求费雪温柔。
    好了。
    蒋星抱着毛巾,眼睁睁地看着费雪把锅洗回崭新出厂的样子,重新倒入油润润锅,小火煎三文鱼。
    不用再额外调料汁,煎好装盘淋上之前剩下的莳萝蛋黄酱,风味绝佳。
    他还特意煮了两个鸡蛋切成圆片配在盘中,让蒋星被鸡蛋耍了的心情平复不少。
    你还挺会做饭的嘛。
    费雪喝了口冰水,最开始在那边找不到工作,就去买超市关门之前打折的菜和肉自己做饭,很省钱。
    蒋星奇异地看了看他,你不是出道即巅峰?
    玩笑话。费雪笑得温暖,那些挣扎苦难只让他强大,回忆起来也不觉得痛苦,大半年我都睡在廉价公寓里,和一个瘾君子合租。
    蒋星听他说了之前的事,更加觉得费雪的好脾气来之不易。
    想惹他失态,嘻嘻。
    青年舔舔嘴角,谢谢款待,晚安。
    费雪夜里醒了一次,嗓子有些干涩,干脆起来准备倒杯水喝。
    玻璃杯撞入冰块,费雪着迷地听着动静。
    他喜欢寒冷,喜欢代表冷的一切。
    不过如果炎热变得和蒋星一样,那也不错。
    冰水加上一片薄荷叶,费雪心情愉快地走入客厅,突然一怔。
    屋内没有开灯,全景落地窗外能看见夜色下静默的山脊。
    费雪不是看见了山,而是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