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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柠正等着雪莹打听歌谣,不想先等来了纯妃。纯妃孤身一人前来,姿态十分异常。
下人们将纯妃请进大殿,姜柠也未请她坐,只一脸疏离地看着她,两人面面相对地站着。
纯妃一心想着自己的目的,丝毫不在意姜柠的态度。即便是死,风度也不能丢,所以纯妃笑了笑,却不知那笑意落在别人眼中,有几分森然。
“妹妹可知,姐姐为何前来?”纯妃冷笑。
姜柠淡漠地看着她,“还请指教。”事情从她陪祁景出行青州之后,便变得面目全非,和上辈子对不太上。但姜柠知道,纯妃必定来者不善,说不定,还和那首童谣有关。
纯妃双手捏在腹前,脊背挺直,姿态高贵而娴雅,只是笑意森冷,甚至有两分狰狞,“我是来告知妹妹,美梦做得太久,总该要醒来。”
“什么意思?”姜柠忽然间有一丝预感,纯妃接下来要说的,对自己很有用处。
果然就见纯妃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关,霎时激动起来,眼中皆是恨意,“什么意思?哈哈!姜氏,你以为皇上宠你爱你是也不是?我告诉你,都是假的!皇上根本不曾对你有过真心,他只爱冷宫里的那个人!”
“从一开始,他带你出琼雪斋,晋升你为美人,你以为他是宠你对不对?其实他只是为了保护冷宫里的那人不被发现!他假装宠你,晋升你,其实是为了借刀杀你灭口!”
“你不相信是不是?你好好想想,他若真宠你,时常留宿祥和殿,你怎会半年还没有身孕,其实他根本就没碰过你对不对!他最会这一套了,假装温柔宠你,夜里陪你,其实根本丝毫没有心!就像他曾经留宿兴庆宫,假装临幸我一样!”
“姜氏啊姜氏,你又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另外一颗棋子。不,比棋子还不如,我尚且有娘家的势力给他图谋,你又有什么?你以为他喜爱你,其实他满心都想杀你!你真是个愚蠢的可怜虫!”
纯妃不管不顾地说着,满面激动,只想把心中所有的恶意都发泄出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她说的太多太快,一时有些气喘,停了片刻,又怨毒地盯着姜柠,想看姜柠崩溃,想看姜柠痛苦不堪。
然而姜柠只是冷静地站着,甚至比起最开始的疏离,眼神还多了两分热度。
姜柠觉得,眼前的纯妃有些疯。事情与上辈子不一样,纯妃没有出于嫉恨下毒杀她,而是选了别的方式刺激她。不管哪种方式,总归很快就要,再度得到报应。
纯妃自作自受,她没多大感想,只是有些庆幸,纯妃说的这些,恰恰给了她报仇的突破口。她连童谣,都不必去打听了。
姜柠冷静,可她身边的人却丝毫不冷静。雨轻本来要给纯妃上茶,听到这些极具冲击力的话,手中的茶杯扑通一声,掉到了地上,浅绿更是已经吓呆了。
纯妃见姜柠静默不动,只当她无法接受事实所以呆住。心中的恶意发泄完毕,纯妃稍稍冷静了些,或者说,变得麻木了些。她最后看了一眼姜柠,露出笑意,“如今我说这些话,大约是活不成了,但我不后悔。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姜氏啊姜氏,我祝你和皇上,这辈子都没有好结果。”
说完,她低垂着头,如在梦中似的,恍惚地走出了,祥和殿的大门。
雨轻和浅绿,下意识地看向了姜柠,一时不知道怎么办。雨轻更早恢复理智,不管怎么说,先安抚好自家主人,是最重要的。
她扶住姜柠,要拉姜柠坐下,“娘娘,您别相信,她说的都是疯话……”
可她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正因为是疯话,听起来倒是比谎话可信。从前皇上来祥和殿,从不在下人面前与姜柠做些亲密的事情,夜里和姜柠单独相处,也不让她们伺候。他来祥和殿来的勤,有些时候时带伤,要在祥和殿喝药;有些时候则是看书,一直看到很晚,直到自家主人撑不住睡着……
没有身孕。棋子。借刀杀人。雨轻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越想越心惊,越想越不知该怎么办。姜柠比她还小,只怕更是无措。
雨轻心慌又心酸。
姜柠顺着力道坐到了椅子上。雨轻给她倒了一杯茶,“娘娘,您先喝杯热茶暖暖,冷静冷静。”
浅绿终于反应过来,眼睛都红了,“娘娘,这……这可怎么办?”从前皇上是祥和殿的主心骨,是她家娘娘的依靠,如果皇上的宠爱是假的呢,她家娘娘还能依靠谁?皇上要杀娘娘,娘娘能怎么办?
姜柠冷静道,“没事,先别慌。”
两人只当姜柠吓得失去理智了,才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姜柠看了她们一人一眼。如今进入报仇的后半段,离走就不远了,恰好可以借这件事,将告别的话说一说。她还得演戏,所以不能说得太明白,只能暗示,“我知你们关心我,所以我也关心你们,希望你们好。以后无论发生何事,你们切记,都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样我才觉得安慰。”
两人结合方才的事,再听这话,只觉得担心。但姜柠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做的事牵扯到姜家南宫家许多条人命,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说完,姜柠起身,朝殿门走去。
浅绿和雨轻立即就要追上她,“娘娘,您去哪?”
姜柠轻轻看她们一眼,知道若不让她们跟着,只怕她们无法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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