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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氏本就是一个极重尊卑礼仪的人,嘉回说不过她,便颔了颔首,欲先行一步。
    但就在她转身之际,韩氏却又突然出声,打断了嘉回的步伐。
    “公主。”她轻声道。
    嘉回莞尔:“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讲吗?”
    韩氏斟酌着开口:“子廉可有给你添麻烦?”
    “他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个麻烦。”嘉回看着她,郑重道:“而是我身边最为重要的存在。”
    韩氏微愣,恍惚之中只见嘉回浅笑嫣然的脸庞,她也跟着笑了笑,道着“好”。
    然后两人各自乘车离去,一个前往皇宫,一个去往宴府。
    ──
    时间快进到五日后,梁文帝连发两道密旨,一是查封翊王府,二是活捉魏卿则。
    同时段还有一个消息传来,那就是宴绥被无罪释放了。
    这是东宫派人递过来的信,嘉回知晓后还高兴了许久。
    果然诚如宴绥所言,不出十日,她就能在宫中见到他。
    可接连几天过去,嘉回都没等到他回来拜见。
    早先她还以为宴绥是回府看望祖母,但后来又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嘉回差了荷月前去打听,得来的消息令她大为吃惊。
    宴绥被革去公主随侍的职位,贬往殿前司任近卫军,由梁文帝直接统管指挥,分散在各宫门前站岗值守,每日三班一倒,成了宫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低等侍卫。
    要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宴绥值守的地方位于前朝,与后宫相隔数丈远,嘉回要想与他碰个面,不得不绕行好久。
    于是从此之后,嘉回逐渐加快了请安的频率,由最初的三日一次变成了如今的每日一次。
    而转变的原因莫过于她能够借此机会偷偷地打量一下宴绥。
    公主轿撵一路经过,所到之处必有宫人俯身叩拜,宴绥身处其中自然也避不开这个规矩。
    两人心照不宣,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争取一个简短碰面的机会。
    嘉回日日前往建章宫请安,完了还特意绕至近卫军值守的地方,在宴绥站岗的门前停下,与他简单说几句话。
    ──
    这日梁文帝下朝早,正在建章宫伏案批阅奏疏,早早打发了宫人们出去,只留下嘉回候在一旁添茶研磨。
    他神情专注,不多言语,只顾及呈上来的密函,也没有其他任何的吩咐。
    殿内寂静无声,偶尔只听几下奏疏翻页声。
    嘉回随意把玩着笔架上的狼毫,正是无聊之时,却听旁边一道声音响起:“就那么喜欢?”
    嘉回“啊”了一声,呆呆的模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梁文帝再次重复说道:“就那么喜欢他。”
    这次不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笃定的陈述,仿佛已经知道了事实,问话不过是想亲自求证一下结果。
    嘉回总算神魂归位,听懂了梁文帝话里的含义。
    平日里最是不惧龙颜,随时随地撒娇的她在此刻莫名也有点心虚。
    “阿耶你都知道了?”
    梁文帝冷哼一声,把她的小把戏早就看在眼里,之所以隐忍着没拆穿,不过是想等着嘉回主动开口来跟他坦白,但这丫头嘴巴比谁都紧,愣是逼着他自己问出口。
    “你是对于自己太过于自信,还是当朕已经眼聪耳聋了,如此胆大妄为,藐视宫规的行径没有得到朕的授意,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蒙混过关?”
    嘉回半张着嘴,好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想到几日前自己偷偷潜入刑房,看望宴绥的事,其实早就被梁文帝知晓,她就倍感羞愧。
    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任何举动皆在梁文帝的眼皮子底下。
    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嘉回又怎能来去自如,且不被人发现。
    多么明显的纵容,她其实早该想到的啊。
    嘉回咬咬唇,低垂着脑袋,盯住脚边的一小块地方,眼泪簌地掉落下来。
    梁文帝也受不住她这副委屈模样,放下手里的奏疏,叹了口气道:“往常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仗着朕的宠爱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规矩也不顾,过得最是肆意逍遥的小丫头,竟也学会害怕与胆怯了。”
    “逃婚的时候没有畏惧,进牢房的时候没有畏惧,绕远也要与他见面的时候没有畏惧,怎得偏偏让你承认的时候就偃息旗鼓了。”
    “不是的,阿耶。”嘉回绞着手指,支吾道:“我没有不敢承认,只是难过……难过……”
    后面的话她实在憋不出来,只是悄悄抬眼看了看上方,大抵是希望梁文帝能明白她后面的含义。
    “是难过自己做错了事,还是难过朕会拆散你俩?”梁文帝好笑地望着她。
    拆散二字犹如当头一棒,锤在嘉回的脑门上。
    她果然不再犹豫,抬起头,拿出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底气,斩钉截铁道:“其余的事我可以大方地承认,但喜欢上宴绥这件事──我不觉得这就是一个错误。”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阿耶赶紧赐婚吧~
    第七十八章
    “好大的口气。”梁文帝睨她一声,说:“这宴家小儿竟就有这么大的魅力,把你心勾得神魂颠倒的,还做出逃婚这等出格的大事。”
    听这语气,嘉回误以为梁文帝错怪了她和宴绥的关系,急忙开口澄清道:“阿耶你误会了,我逃婚不是因为宴绥,之所以心系于他,也是在离了长安之后,我们在宫里没有任何暧昧,他也未曾有过什么僭越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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