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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儿人不太多,里面撑着七八张简单的木桌,老板娘的儿子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老板娘看见他,熟络道,“呦,陈诀和同学来啦,快坐吧。”
陈诀也笑了一下,“刘姨好。”
姜如棠看这场面,两个人明显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不错。
陈诀在家直呼他亲姑姑大名陈彩萍,说话夹枪带棒也没个好脸色。
在这儿却叫胡辣汤店老板刘姨,样子和和气气还会笑。
他面对喜欢和不喜欢的人,还真是两个极端。
陈诀坐下时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拿了桌上的菜单给她,“我和刘姨认识很久了,她对我挺好的,拿我当亲儿子看。”
姜如棠接过那张菜单,其实就是一张塑料薄膜里压着张纸,上面写着这店里食物的种类。
她目光看在上面,点了两个,“这个牛肉胡辣汤和葱油饼吧。”
陈诀懒得看,要了跟她一样的。
等东西上来没多久,陈诀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接了电话。
可能是电话那边的人说话太大声,连姜如棠都一字不差的听见了。
“诀哥,在哪儿呢,今天来不来。”
陈诀瞧了她眼,像是有些犹豫,对电话里的人说,“晚点我去坐会儿,就不喝了。”
“啊,那行那行,就不等你了。”
“……”
一通电话不足二十秒就结束了。
姜如棠也没多问,默默的吃。
吃完后陈诀带上她一起去了昨天那个烧烤店。
隔着老远就看见乔斌站在其中一桌后面,手里举着一个酒瓶,大声招呼着跟人说话。
陈诀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学的,好像喝上点儿酒就都失了智,一桌不喝死一个就不算完。
他昨天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还有这种喝法,代价就是今早醒了头疼一上午。
姜如棠和他是从后面绕过去的,背对他们的乔斌全然不知,大醉地拍着桌子,吐沫星子乱飞,“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咱们……”
陈诀在后面抬脚就踢了下他凳子,“你他妈说话文明点儿。”
他没用多大力气,不然乔斌那歪歪扭扭站不稳的样子容易摔倒。
乔斌听见这声音扭过头来,笑着说,“哎,诀哥来了,坐坐坐。”
这一桌人给他挪出来两个位置来,好像都很认他这个人。
姜如棠怔了下,哦,这还是个讲文明,树新风的“诀哥”。
她跟着陈诀坐下,乔斌说完那句也没再开口,表情有些奇怪。
过了有半分钟像是实在憋不住了,乔斌才看向他,一本正经道,“诀哥,我不说脏话好像就不会说话了。”
“……”
陈诀无奈道,“随便你怎么说吧。”
乔斌笑的大大咧咧,看向他旁边的姜如棠,“诀哥,你怎么把人家也带来了。”
陈诀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那一系列的前因后果,就只说了俩字,“顺路。”
姜如棠看着乔斌,估摸着他也就是下班了才敢这么喝。
要不然喝成这样去理发店舞着剪刀给别人剪头发,换谁都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旁边那群人也没管她,该吃吃该喝喝,还有那么两个话多的问她要不要喝点儿,都被陈诀一句“不喝”替她挡回去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这场面结束后,乔斌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好了。
陈诀伸手扶了他一把,段一凡和乔斌住得近,让段一凡把他送回去。
一大桌子人乌泱泱站起来,东倒西歪的场面在烧烤店外似乎并不罕见。
但这次姜如棠不是旁观者,而是成了这画面里的人。
感觉非常的,奇妙。
等着那群人走了以后,她和陈诀才往回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他俩也都是滴酒没沾十分清醒的。
晚间的清风拂过耳畔,听见陈诀忽然说了句,“下次还是不带你来这种地方了。”
他们这群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尤其是喝了酒吹牛皮的时候各种污言秽语张嘴就往外乱飞。
陈诀倒是觉得没什么,带上她就总感觉多了点儿罪恶感,好像在引人误入歧途。
姜如棠看着地上的人影说,“挺热闹的。”
她平时对这些也都看得开,没人要求这世上所有人都得板板正正是一个样子。
只不过是万千世界里有这样的一群人,有这样一种另外的生活。
一种平凡的,小人物的,鸡毛蒜皮又肆无忌惮张嘴骂娘的生活。
陈诀对她这话倒是挺意外的,“坐在那儿真没觉得别扭?”
她摇了摇头,“可能我在任何地方都适应,还真没觉得别扭。”
姜如棠走在他略前面一点,陈诀能看见她头发上绑着的墨绿色丝带,良久,他偏了下视线说,“那也还是少来这种场面,别等你大伯回来,怪我几天就把你带坏了。”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自古就是这个道理。
尽管他从没觉得那些人坏,但在大多数人的角度,那样的人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们走到小区外面的时候陈诀进一家超市买了个宠物吃的肉罐头和打火机,姜如棠跟他走在巷口,看他利落的把那罐头开了。
铁皮罐头打开的声音像是某种召唤神兽的暗号,一只小猫很快的从暗处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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