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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钟瑞如果还不懂,那就是故意不懂。
    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做回普通朋友,或者说关系好的邻居,再不肯让他往前一步。没有韩慕阳还有可能,现在有韩慕阳在她身边,哪怕就是高中毕业她愿意找男朋友,除了韩慕阳也不做他选吧。
    他和老师同学们一样认定她和韩慕阳是一对,就差毕业公开而已。
    原本他还怀着对韩慕阳的嫉妒和挑剔之意,这个念头一起,他浑身的争强好胜一下子潮水般退去,整个人都有点低落。
    钟鸣看弟弟意兴阑珊的样子,便说时候差不多,该告辞。
    他这么一提醒,林媛的同学也依依不舍地告辞。
    林妍问韩慕阳:“你和三宝在我家住一晚还是今天回去?”
    韩慕阳:“你今天不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林妍:“我初三离开家,可能到开学都不回来。”
    韩慕阳:“那我们住一晚,明天和你一起走。”
    林妍:“我家就俩炕,那你要对付一下。”
    韩慕阳黑眸清亮:“没事,牛棚我也睡得。”
    林妍揶揄他,“那你去睡牛棚?”
    韩慕阳忙道:“我倒是想,不过我不够格。要想睡牛棚,怎么也得名人级别。”
    林妍让他别耍贫,带他和三宝去给林爷爷奶奶拜年。
    林奶奶就给三宝和韩慕阳一人五块钱压岁钱,和林妍、林斐一样,只有林媛因为读大学,她给二十。
    晚上九点半左右都回家准备睡觉。
    因为韩慕阳和三宝过来,林母就搬到西间和姐妹俩一炕,让他们男人睡一炕。
    林母开箱倒柜的拿了一床新棉被出来。
    虽然是新的,但是一直放在柜子里难免有潮气,主要是一股樟脑球的味道。
    林妍:“算了,我和姐一个被窝,把我的给他俩盖吧。”
    不过这时候天还很冷,一床被子也扛不住,林母就把那床味儿大的搭在自己上头,把没有樟脑球味儿的给他俩搭上头。
    韩慕阳倒是无所谓,他不怕冷,一条被子也够,两条反而太重。
    三宝怕冷,就把第二条压在脚底下,他可不想半夜被冻醒。
    林父原本还想抽烟呢,看韩慕阳坐在那里手里转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塑料体,香烟在嘴边叼了叼,他又放回去。
    韩慕阳手里捏着一个五阶魔方,修长白皙的手指跟有魔力一样轻轻地把魔方拨来拨去,时不时停下来算一算,然后继续,每到后面就越来越慢,有时候算计半天也不再拨一下。
    林父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看得出神,甚至屏住呼吸瞅,看他什么时候再转一下。
    韩慕阳思索了一会儿放弃,打算明天继续搞,他把魔方放在枕头边上,看了另一边的林父一眼,“林叔,你有没有想过去县城住?”
    林父:“啊?啥意思?咱店不是在县里吗?”
    韩慕阳:“我的意思是有机会在县城买个房子。”
    林父:“家里有房子,这么近,干啥还在县里买?县里房子都是人家单位的,咱也不是人家职工,不能买呀。”
    韩慕阳:“有一些私人房屋,是可以交易出售的。”
    林父:“那也没啥用吧,咱户口还在家里呢。”
    韩慕阳:“户口可以迁到城里去。只要当地派出所接收,就可以。”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事情都可以灵活变通。
    林父:“那村里还有地呢,要是户口迁到城里去,那可就没地了。”
    韩慕阳:“地有什么大用处吗?”
    林父一想,也对,每年种地交提留交公粮,只有自留地是免税的,老百姓种地根本不赚钱,还把劳动力拴在家里呢。早年计划生育的时候,他出去做小买卖,林母在家带孩子,那时候他是不种地的,都买着吃。后来孩子落了户口,自然就一直种地。
    他一年两季出去卖席,其他时间在家里弄庄稼,也能粜粮食换钱,起码还够自己吃的,不用买粮食呢。哪怕后来想让林母跟着一起去卖席,他也没想过要退了家里的地。
    买粮食吃,他一直觉得有点抵触,好像很贵的样子。
    韩慕阳:“只要你赚钱够多,买粮食吃有什么问题?一斤面多少钱?四毛还是四毛五?就算再贵,五毛一斤,三十斤也就十五块钱,现在很少有人能一天吃一斤面粉吧?”
    林父却压根就没想过去县里住,被韩慕阳这样一说,简直就是颠覆他的三观和此前四十多年的人生规划和认知。
    搬到城里去定居?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因为只有那些考上大学有文化的人才能鱼跃龙门,从乡下去往大城市。那十年以前,初高中的就算很有文化,可以在公社、县里当干部,或者进厂考核当工人,而且工人都是一家子接班的,农民只能在家种地。那十年的时候,大家都一样,除了工人接班、农民种地,其他的干部老师什么的都不保险。等那十年之后,各地平反,农民依然还是农民,并不能随便进城。也就改革开放以后,城里略放开政策,允许乡下初高中生去厂里打工,甚至还有农民进城摆摊儿做生意。
    可无论哪一种,农民的户口却还是在老家地上的,并不能迁入城里吃商品粮当城市人。
    现在韩慕阳说可以迁到城里,可以不种地,可以保留村里的宅基地房子和坟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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