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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俺老汉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可架不住俺老汉会躲,可这躲……也是有经验滴!不然你说躲到了敌军怀里那就是咔嚓一刀,脑袋分家!那不是白瞎么!”
老兵见几个伸长了脖子想听他讲经验的新兵,故弄玄虚拖着话腔,将进了砂石的鞋脱下来在地上磕了磕穿好,才道:“我跟你们讲,这战场保命的绝活儿我一般人可不说的!和你们有缘就说于你们听听,这技巧啊……便是那两军开始打的时候,别人都直愣愣往前冲……哎,我偏不!我就斜着往边边角角跑,这样即能躲过监军的视线,又能保命!你们可要记住啊……那杀人最凶的敌军一般都是直愣愣冲来的,往边边角角跑的,那都是惜命的同道中人!没有几个敢真正对人轮大刀的!又不是人人都是怕不死的镇国公主!”
“再说了……你说咱们,原本都是梁国的普通老百姓,被征到军中来那都是迫不得已,现在好了……还要替晋国打咱们梁人,没必要真的拼命!我准备等领了这一次丢耳朵受伤给的抚恤金,找机会能跑就赶紧跑了!否则回头丢的就不仅是耳朵,恐怕是脑袋喽!”老兵继续笑着说,“咱们同是梁人又一同受伤,瞧在这缘分上,我就把我参加这么多次大战活下来的技巧告诉你们!以后上战场可都要聪明着点儿,别枉费我一番苦心!”
几个新兵听着直点头,正要讨教老兵如何逃走,就看到了立在那老兵身后的白卿言,惊得忙站起身来:“镇国公主!”
即便是没有见过白卿言,可这军营中,身披银甲红披风的女子,除了镇国公主白卿言还能有谁?
那老兵先是以为这几个新兵骗他,笑着一转头看到白卿言顿时脸色一拜,吓得双腿直抖,怕刚才欲当逃兵之语被白卿言听到,小命休矣,他忙扶着墙要起身,却被白卿言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萧容衍负手跟在白卿言身旁,瞧着这四周已经被这老兵鼓动……将欲当逃兵几字写在脸上新兵,视线又落在白卿言的身上。
按常理,此时为将帅者应当杀鸡儆猴,杀退这些新兵的逃跑之意,让他们再不敢心生退意。
可萧容衍观白卿言并未恼火,反倒唇角带笑,他有些期待……白卿言是否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镇……镇国公主!”那老兵忙跪下,朝着白卿言叩首请罪,“小……小人都是胡言乱语的!求镇国公主宽恕!”
白卿言笑着对一旁的新兵道:“把人扶起来!”
眉目含笑的白卿言,虽然盔甲上沾染了鲜血,可丝毫没有昨夜的杀伐戾气,随和的让人意外。
轻伤的新兵连忙上前将那双腿哆嗦的老兵扶起来,立在一旁,若非两个新兵将没了右耳的老兵架着,那老兵必定会跌坐在地上。
“怕死是人之常情,战场之上没有能力举刀杀敌,设法保命也是情理之中。”白卿言语声含笑轻松,姿态轻松,倒让不少将士都放松了下来。
第814章 誓死追随
“死谁不怕啊?”白卿言笑着说,“就连秦始皇也怕……否则为何要让徐福去求什么长生不老药?”
有将士点头,表示赞同,更有胆子大的同白卿言说:“可我们听说镇国公主不怕死,早些年出战……都是同陷阵士一同出生入死,做急先锋的!”
身着银甲的白卿言笑着在一旁坐下,摆手示意将士们都坐,这才缓缓开口:“我也是人怎么能不怕死?记得十三岁那年头一次随祖父上战场,那是我头一次真的看到人头落地,看到或敌军或同袍的残肢断骸,吐的一塌糊涂,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心生退意,想要回大都城,不愿再留在战场之上……”
伤兵营的将士们纷纷聚拢过来,想听白卿言细说。
月拾十分有眼色给萧容衍端来凳子,萧容衍从容落座,幽邃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眉目含笑的白卿言。
她看向那没了一只耳朵想要找机会逃走的老兵,道:“当是我便如同你一样,想做逃兵!我同祖父说……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虽然如今不是一国,可我们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这和一国人又有和区别?几百年前始皇一统天下之时,我们就是一国人啊!为什么非要流血牺牲,为什么非要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为什么不能让佃户专心侍农耕?为什么不能让年华正好的士子读书学识,考取功名用自己的学识富国强民!”
“这天下谁的命不是命啊?谁不是呱呱坠地后,被父母疼爱长大的?父母生我们养我们十几年长大成人……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们举金戈对旁人家的好儿郎挥刀,再将自己葬送沙场的?”
白卿言同这些将士说话时,语速并不快也不大,徐徐而言,引起了将士们的共鸣。
谁不惜命啊,谁想要来这战场流血牺牲啊!
萧容衍见周遭将士们的神色肃穆,静静凝视白卿言。
“我问祖父,到底……我们是为什么打仗?真的是为了保家为民,还是为了所在母国皇权者的利益,让普通百姓流血牺牲!今日是一国君王看上他国沃土之地,便派兵出征,死伤多少将士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朝堂国君关心的只有能不能拿下他想要的土地,而死去的将士对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有哪一个君王知道那些为他们私心私欲而死去将士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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