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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丹瑶。”
一碧如洗的天空,阳光倾洒,高瘦的女孩像是一截枯木桩一样站在人群包围的广场上,像是被时间抛弃,早已枯萎在很多很多年前。
眼泪从她无神的双眼中流淌而出。
***
柯丹语有个姐姐,姐姐长她两岁多,性格文静,她早慧懂事,比起皮猴一样的自己,对方在这个家里更受关注和疼爱。
整个家族都喜欢姐姐。
柯丹语并不嫉妒,因为她同样喜爱这个姐姐,想做对方一辈子的妹妹。
但这个愿望在她四岁姐姐七岁那年破灭了。
一场发生在镇子的车祸夺走了她的姐姐。
柯丹语至今还记得那场惨烈的车祸,她和姐姐只是很寻常地走在路边小道,一声轰鸣炸开,回过神来,走在她身边的姐姐消失了,她用视线茫然地寻找了一番,最后……
最后她宁愿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满目的血红成了她人生中最噩梦的记忆。
接着在漫长又漫长的寂静中她都注视着那摊血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人发现,被抱走。
等她有了意识之后,她才深刻地察觉,她失去了姐姐。
自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姐姐的离世让父母变得沉默寡言,母亲不愿再去上班,天天躲在房间里抱着姐姐的遗物哭,父亲忙着安抚母亲,总是精疲力竭的样子。刚开始柯丹语还没发现自己的存在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有些碍眼,她试图安抚整日哭泣的母亲,却连母亲的面也见不着,只要她靠近,总是有人将她抱离。
小小的她不太懂,直到她被亲戚抱回去照顾了一段时间,亲戚们的只言片语让她恍然明白,原来,她的父母在怨恨着她。
“丹语调皮,肯定是丹语不好好走路,害姐姐被车撞了。”
“丹瑶可怜啊。”
——亲戚中流传着这样的传言。
柯丹语还太小了,并不太懂这些话是多么可怕的武器,等她再大一些,回到了自己家,被母亲怨毒的目光盯着,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受伤。
母亲终于从封闭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但她也变得敏感易怒,特别是在面对柯丹语的时候,她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这个仅存的女儿好。
亲戚终于发现,两个孩子中幸存下来的那个也很可怜,那些谋杀论的流言消失了,可没有亲戚敢对柯丹语施展善意,柯母日益加深的偏执使得一有人靠近自己的女儿她就会发疯发狂。
她守着自己仅剩的孩子,不允任何人窥视。
但那并非珍爱,她守着,然后用最刻薄的方式对待。
日复一日,柯丹语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了。
她参加过两次高考,她足够聪明,第一次就考上了一流大学,但母亲不允许她去上学。
“我那么聪明的丹瑶都没上大学,你怎么可以去上?”
“你害死了你的姐姐,还想上她不能上的大学吗?”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你去死啊,你让我的丹瑶回来!”
那一晚,她的母亲爆发了。
柯丹语其实早就清楚母亲的怨怒,但那都是她的猜想,那一次,她直面母亲的怒火,听见了母亲的心声。
父亲在旁抽烟沉默,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久之后,他离家出走了,母亲说他勾搭上了小三,两人卷走了姐姐的赔偿款。
父亲的出走柯丹语并不在意,反正对她来说,这个父亲可有可无。
但那的确是一个转折,或许是被父亲的出走刺激到了,自那天起,母亲突然转变了态度。
她依然对柯丹语偏执得厉害,却不再打骂她,而是放低了姿态,对她展露“爱意”,不知是不是也怕自己的女儿出走了。
柯丹语的确出走了,母亲执意不许她上学,她离开了家,去到了A市打工,自己赚学费。
两年后,柯丹语如愿进入了A大,两年的打工生活改变了许多,最大的改变就是——她对自己的母亲实现了身心上的拒绝。
她可以把对方当成了陌生人看待了。
她的母亲也变了,变得那么“爱”她。
看起来是这样。
但——
“丹瑶”。
听到抱住自己的母亲喊出这个名字,柯丹语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转变只是把她当成了姐姐的替代品。
真无聊。
柯丹语抹去眼泪,决绝地推开妇人,拿出手机报了警。
她不能不说她没有过怀着对姐姐最歉意的缅怀期待着母亲能忘记姐姐爱自己的想法,但今时今日,她早已看透了现实。
***
李鸣呈结束工作回到家,迎接他的一室冷清。
安笛还没回家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单手解着衬衣领扣,进入了卧室,下一秒脚步一顿。
他看见在卧室的飘窗上,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弓着身子躺在上面睡觉。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蹲下身,抬手轻触对方的额头。
刚碰到,闭着眼的人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只是抱住,一言不发。
李鸣呈察觉她情绪有异,拍了拍有些她发紧的背,在他的拍打下,她逐渐放松下来。
“好香。”她在他的脖颈嗅到了有异于香水的味道,说完,余光飘见身侧有一抹粉红,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束粉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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