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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见到她,心底的爱意就像尘埃里的花种,任淤泥都无法阻止它破土而出。
顾徵哭着哭着,就哭不出来了。
这尘世间,她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是霜雪盏和那条手帕。
她绣手帕的时候,顾徵原是见到了的,手帕上绣得并蒂莲,绣的栩栩如生,卿卿拦着他,不让他去看桌子上那些绣废了的手帕,怕他嘲讽她绣的难看,
那个爱笑的少女从来都是个傻子,她或许一早就知道自己对她别有所图,可是还是从来没有放弃温暖他。
就像当时在那个村落里,她其实有选择,可以不必在伏魔阵里煎熬那么久,但她到最后,仍然不愿意去伤害那些百姓。
与她比起来,顾徵想,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原来,他从来都留不住她。
那个梦境里,他无数次梦到过的人也是卿卿,可他却认错了人,交错了心。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白曦若的渴望,也左不过是因为命运的玩弄同他的愚不可及。
顾徵想,他好想求卿卿再活过来。
他难受得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少年跪在雪地里,终究是趴在了厚厚的大雪中。
任一道道天雷打在他的身上。
顾徵曾以为,他最恨的人就是那个将他锁在身边,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沈卿卿。
他恨不得要她死,只是她死了之后,顾徵却希望,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过了很久,微生芜听到顾徵沙哑的声音。
他道:“夏石在哪?”
他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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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后日的天界仙子们对此事都是闭口不言。
那是一场整个修仙界几欲毁灭的浩劫。
顾徵杀红了眼睛,他把夏石和陈达威都杀了,还把那些素日以来不服卿卿的魔界之人都杀光殆尽。
还杀上了天界,囚禁了天帝。
一夜之间,天雷降世,几百道天雷都打到他的身上。
天道法则都不允许他这样做。
六界之内,血流成河。
顾徵曾嘲讽过卿卿是魔,生而为魔,必定遭人唾弃。
而他如今也堕了魔。
那些伤害卿卿的人和魔,他都要杀光。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最后还是谢星璇出面,才劝阻了顾徵的杀意。
谢星璇道:“那姑娘爱这世间,就算在伏魔阵里那些人那样对她,她也不曾动过一丝杀念,你这样,真的是喜欢她吗?”
有些人生而为魔,却一心向善。
然而韶光用尽力气渡他成神,本不是要他大开杀戒的。
韶光这样,卿卿亦复如是。
霜雪盏现在顾徵也无法再去触碰了。
这可悲又可笑的天道,也要他于世不容了。
少年胸口一口积压已久的淤血,猛地吐了出来。
他知道,卿卿爱这世间,她原本爱这世间的同时,也是爱着他的,可是现在,他所做的这一切,就是在毁了卿卿喜欢的一切。
现在卿卿不爱他了,不要他了。
她直到死都对他说,她希望他们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卿卿现在爱的只剩下这世间,不再有他。
那只破碎了的锁魂镯被他留在手上,谢云眠来找他讲什么的时候,顾徵已经记不清了。
生而为神,却对卿卿的离去没有任何办法。
地府之中,不会有卿卿的魂魄。
顾清也和白曦若取消了婚约,现在顾徵不要她,顾清也不要她,谁都不要她了。
她再也做不成天后了。
夏石和陈达威被关进了魔宫的最深处,他们的死了还不够,死后尸体还要被野兽撕咬。
谢云眠恨他,扶桑恨他,就连微生芜都在想,若是真的喜欢和在意,早一点坦诚,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少年一连困了自己多日,天界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会一统天界,把所有的神仙都作为阶下囚的同时,他却放弃了。
将天帝的机会拱手让给了顾清。
他原本是想做天帝的,可是等卿卿死了,他的术法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原本渴望过的那些东西,他却不要了。
顾徵这些日子又常常做梦,他梦到很久之前,他早就认识了卿卿,在梦里他与她暗生情愫。
最后也没能在一起。
有声音在梦中告诉他,想要成为这世间最强的存在,就不能够动心。
必须断情绝爱。
他不该爱上卿卿,爱上卿卿就是错误。
那个梦里他想尽一切办法想换回卿卿,穷尽毕生之力去追逐她,最后终于找到了她。
这个梦的后续部分是一片模糊不清。
少年从梦中惊醒,窗外的明月依旧无悲无喜的映照着他的脸庞。
梦外没有卿卿,除了满屋子的空寂,余下的什么都没有。
少年胸口的位置每日疼痛得比锁魂钉扎入还要疼,一日疼过一日,他便靠着这疼和那日他为卿卿画下的画像,去回忆少女的模样。
他怕他忘了她。
等到找到卿卿的时候,他还想记得她。
谁都想不明白顾徵到底在想什么。
他谋算了这么久,到最后却选择放弃,任谁都无法理解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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