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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松柏看在眼里,却以为她是后悔自请下堂。他心里居然生出一丝烦闷来。她就这么后悔离开周义吗?
小伙计口沫横飞地讲述着他从街上听来的周举人有多风光,说着还为杨姑姑感到可惜。若是再等些时日,也可以做举人夫人了。
许松柏怒意陡生,气呼呼地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留下小伙计摸不着头脑。
杨双喜也算是个心思活络的,她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承认。她尝试着离许松柏远些,发现他为此更加郁闷时,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松柏很费解,她不是一向很在乎他吗?平时各种体贴讨好,难不成都是假的?
杨双喜暗自心惊,许掌柜对她居然有那个意思?他是她所认识的最好的人,她敬重他,感激他,所以才会百般讨好。她原以为许松柏心如止水,是不会对人动情的,没想到……
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女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想要的不就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吗?尽管许松柏容貌学识都远远不及周义,可她就是觉得他比周义高大英伟的多。
两人每天试探着接触,焦灼而甜蜜,感情渐浓。连小伙计都看出来了:“掌柜的,我要讨杯喜酒喝!”
他们都不在乎外界的传言和议论。许松柏甚至还笑言:“既然外面都有过那种流言了,咱们也不能枉担了虚名。”
杨双喜笑而不语。就跟个梦似的,在此之前,她可没想过有一天许松柏会住进她心里。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许松柏时,是她新婚没多久去熟食店买点心给周义打牙祭。那么久远的印象明明是很迷糊的,现在却偏偏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起来。她仿佛很轻而易举地便穿过时间的迷雾,找到最开始的记忆。
缘分还真是奇怪,谁能想到,他们会在多年以后走到一起呢。
许怜笙得知此事,竟流下了眼泪,她强烈建议父亲大办婚事,却遭到了反对。
许松柏和杨双喜一致认为摆两桌酒就是了,又不是结发夫妻,何必惊动众人?两个人的事,两个人知道就好。
许怜笙不同意,她总觉得父亲前半辈子太苦,该享福了必须要庆祝一番,完全告别过去。
许松柏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大办一场。
两人的婚事在广平县很是轰动,倒不是婚礼本身有多热闹,主要是新郎新娘都是焦点人物。尤其是他们之前还有过传言,而且杨双喜的前夫周义刚刚考中举人没多久。
一时之间,整个广平县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情。许怜笙的婆家都有些羞于出门。
周义认为杨双喜这是公然打他的脸,他心里暗暗着恼,发誓一定要雪前耻。他这几天都不敢上街与同窗共饮,还好他有解语花鲁清音陪在身边,才稍感慰藉。
鲁清音温柔体贴,自觉眼光不错,慧眼识英雄,在与周义的相处中越发柔顺。她想,她的经历真的跟那些她偷偷看过的话本上的小姐一模一样。周郎已经应允了她,只要他考中进士,一定用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她这辈子也值了。
许松柏自然听得到那些流言,但一来他自觉无愧于心,二来,他是男子,流言蜚语承受得起。是以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但面上仍然淡定自若。
杨双喜看他这样淡然,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都不怕,她怕什么?
十一和顾清风站在半空里俯视着这场婚礼,感慨颇多。而周义则偕鲁清音在许家对面的酒馆二楼也全程观看了婚礼。
周义看这奸夫□□这般大胆,实在是恬不知耻。他狠狠地灌下好多酒水,口里一直骂着:“奸夫□□,奸夫□□!”
鲁清音有些尴尬:“周郎还是忘不掉她么?”
她声音落寞,眼中莹莹含泪,却勉强带着笑容,这样的故作坚强,让周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万千情丝全都缠绕在她一人身上。
“怎么会呢?”周义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我心中有谁,你还不清楚吗?”他顿了顿,又愤愤地道:“我对那贪慕虚荣的□□绝无半分惦念。如此淫奔无耻之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让鲁清音有些脸热。她想起自己也是半夜去寻找周郎,定下白首之盟,虽然不曾自荐枕席,但也算是大胆主动示爱了。这是不是也是淫奔无耻呢?
鲁清音瞧了周义一眼,见他一脸正气,并无影射她的意思,便放心了。她告诉自己,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在精神在灵魂方面的爱恋。他们始终不曾有苟且之事,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爱恋。可不是那起子乡野村妇可以比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自在多了。她颇为自豪地想着,说不定多年以后,她和周郎的故事也会成为话本,流芳百世。她依偎在周义怀里,心里甜丝丝的。
十一和顾清风无意之间也听到了他们的话。
顾清风很疑惑地问:“一个女人半夜去找一个男子,表示愿意嫁给他,可以替他做任何事,算淫奔无耻吗?”
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他也没指望她能回答出来。
十一思索了很久,终于有了答案:“那要看这个男子是什么人。如果这个男子以后会很有出息,那别人会夸这个女人慧眼识珠。如果这个男人普普通通,人们或许就会骂她了。”
她的回答并不高明,顾清风却点了点头:“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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