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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府怒不可遏的大吼起来,他的四肢皮肉翻卷、血流如注,闻起来实在腥臭不堪,看起来也仍然是半人半蝙蝠的丑陋模样,妖力带来的改变竟然并没有消失。
“蝠妖!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他跪在妖火肆虐的地面上,徒劳的伸手想留住半空中的妖灵,可那些金色的光点如梦似幻,又岂是人类能够挽留的呢?
而与此同时,地下的密室之中,忽的传来一声极其尖锐、也极其刺耳的嚎叫。
这声尖叫,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年轻女孩子在受到极大的痛苦时,忍不住哭叫的尖锐嗓音,还带着点半蝠妖的刺耳。
江知府慌乱起来,甚至顾不得四周的官兵和衙役,急急的冲回内府,打开地下密室的机关,叫道:“小铃铛!小铃铛!”
他肋下丑陋的、巨大的蝠翼,尽管失去了妖力,仍旧拥有人类不可阻挡的可怕力量,将一众阻拦的衙役扫的人仰马翻。
展昭和心中了然的包大人对视一眼。
蝙蝠少女收回了妖灵,那么本来命不久矣、依靠妖灵续命“江小姐”定然是活不下去了,江知府爱女如命,若是受到这样的刺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事来。
想到这里,展昭心中一沉,向江知府的方向追了几步,又回身道:“包大人退后片刻,以防蝠妖垂死挣扎伤到大人。”
说罢,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眸光淡漠的白蛇,和白玉堂一起飞身而行追下密室。
密室之中,江知府抱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形蝠女,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那正是他的女儿,另一只半蝠妖“江小姐”。
比起江知府,食人不久的江铃铛看起来并不如何可怖,若非肌肤是青白色,两肋生着幼小的蝠翼,简直就是个阴森森的美貌少女,只四肢太过瘦削,皮包骨头。
她惊恐的抓着父亲残破的衣襟,瑟瑟发抖的缩进他的怀里,哭道:“爹爹,爹爹,我要死了么?我的妖血都不见了!”
江知府的衣袍染满黑红的血迹,被妖火烧的残破不堪,比起白日,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他搂着小女儿,抚了抚她的脊背:“铃铛不会死的,爹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他身形一顿,瞥见自墙壁蔓延而来的幽蓝火焰,毫不犹豫的脱下破破烂烂的外袍,将惊慌失措的女儿裹在其中。
“病入膏肓,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白蛇盈盈的立在火光之中,白玉一般莹润有光的肌肤,此刻已全然化作病态的苍白,清冷的眸子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她的肩上,停着一只袖珍可爱的小小蝙蝠,小心的用蝠翼包裹住了毛绒绒的身体,将自己挂在白蛇柔顺漆黑的长发上。
江知府咬了咬牙,将最后一块蝠翼的血肉喂给了女儿,柔声道:“吃了它,等铃铛醒来,身子就会好了,不要害怕。”
十九冷眼旁观,那块血肉早已失去了妖灵的碎片,不过是块无用的如同皮肉罢了,甚至不再芬芳扑鼻,而是腥臭难闻。
可江铃铛体弱多病,自幼养在深闺之中,天真又残忍,对父亲的话从来都是信之不疑,连忙吞了下去,倚在父亲胸膛。
江知府轻轻捏了下女儿的后颈,她便乖乖闭上眼睛,气息微弱的沉沉睡去了。
待女儿气息平稳,他眼眶通红的跪了下来,对展昭和十九道:“展护卫,在下所做的一切,铃铛都不知情,她只是个无辜的女孩子,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食用义庄尸体的血肉,却从来不曾吃过活人!”
“不曾吃过人,却曾食过妖?可笑。”
十九伸出一只手掌,细白如玉的掌心之中,是一截银质的锁链,自己一把银质的小刀,正是“凌迟”之时所用到的刑具。
小蝙蝠惊惶的抖了抖,人的“信仰”,为“银”这种金属赋予了特殊的神力,让潜行在黑夜中的妖鬼畏惧它所制成的物品。
或许刚开始,蝠翼不想还手伤人,可到了后来,只怕是她已经没半法脱身了。
江知府眼中含泪,捶地痛哭,若非展昭等人知晓他手上有数百条的人命,看他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位救女心切的慈父了。
他狠狠地磕了一个头,道:“白蛇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只要你愿意分给她一小块血肉,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玉堂不适应的皱了皱眉,读书人多言男儿膝下有黄金,江知府为了他的女儿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可悲又可恨。
十九眸光漠然,道:“与其求我,不如自求多福,还有这位江小姐,妾身见她身上血气不弱,当真不曾食过活人么?”
她气势凛然,妖火凝成无处不在的锁链,封锁了江知府的一切退路,最后罗网一般收束,火线甚至燃进了烧焦的皮肉。
江知府咬了咬牙,身躯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愤恨的看向了冷若冰霜的白蛇。
他悲痛的叫道:“展护卫!我是控制不住妖性才会食人,妖的本性如何凶残可怕,简直可想而知!可我的女儿,她真的是无辜的,从来不曾吃过一个活人啊!”
他哭的卖力,展昭却只觉得可笑。
白蛇清冷如仙,蝠妖稚嫩懵懂,二者虽受人类所害,却仍旧心怀善念,并不殃及无辜,反观江知府……为了一己之私,做尽伤天害理之事,竟葬送了上千条人命。
展昭不为所动,道:“待失踪的尸体寻回,仵作验过牙印,自然有所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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