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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今夜还有诗会,恐怕不能在此久留,只盼望美人能够名副其实才好。”
他手持酒杯,笑道:“为美人作赋,乃是风雅之事,天下美人何其之多,在下不能厚此薄彼,又岂能说是风流薄幸?”
果然,没有过多久,那一日之内仅凭美色就让金城掀起风雨的“美人”出现了。
韩公子怔住了,甚至握不住手中的酒杯,“咣当”的一声砸在地上,酒液洒了一身,可是他浑然不觉,一点都没有发现。
世上安能生出如此绝色的佳人!
他的眼里只剩下楼梯上的少女,灵动娇俏如名贵的波斯猫,足上系着金铃,每一步都那么轻盈,仿佛踏在了他的心口。
什么美人,什么诗会……天下所有的女人加在一起,都不如少女的一根手指头。
可惜,少女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高大的胡人,目光阴翳可怕,一身气息几乎把空气冻出了冰碴子,让人忍不住的打哆嗦。
韩公子摸了摸心口,他的心脏跳的飞快,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激动,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温文尔雅的凑了过去:“姑娘。”
“你是什么人?”
少女疑惑的抬起了眸子,那双璀璨的金色眼眸,让韩公子的嗓音都跟着一抖。
“在下韩迟,字长明,是金城韩家的长子,家父在朝为官,算有几分声名。”
他的嗓子发干,在少女面前,他征服女人的自信全然消失不见,只能将优势都化作直白的语言,道:“姑娘,在下——”
话音未落,少女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嗓音又轻又软的道:“原来不是大夫呀,我以为小二哥给我介绍了名医呢……”
说罢,她的注意力移开了,细白的指尖捏了一块点心,笑吟吟的去喂一只猫。
韩公子由衷的想:我要是那只猫,能舔一舔她的指尖,那真真是死也无憾了!
他张了张口,又想说点什么,一个高大的影子忽的拦在了他面前,胡人青年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上充满了不掩饰的杀意,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韩公子:“…………在下打扰了。”
他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又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满脑子的痛心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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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金城之内的花楼不约而同的亮起了红灯笼,灯火通明,一如白日。
在大唐,青楼并非下九流之地,而是达官显贵、风流才子吟诗作对的雅地,金城的平康坊,就是这样一个风雅的去处。
“韩公子,您再晚一点诗会就开了!”
花娘一袭绯色衣裳,圆润如月的面上笑意盈盈,娇声嗔道:“您今日若不留下墨宝,我们清溪姑娘可是不会献曲的!”
平康坊的老板娘来自长安,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举办诗会,有意者在墙上留下墨宝,文采风流者才会得到美人的青睐。
这一位韩公子,就是诗会的佼佼者之一,不仅出身于名门世家,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常拔得头筹,与美人吟诗作对。
谁知这一夜,他见了花娘之后竟苦笑一声,连连摆手,叹道:“青姨,在下今日无心诗会……今后怕也写不出佳作了。”
“韩公子,若说别人江郎才尽,青姨我是信的,可您少年意气、学富五车,三年来写下多少名句,怎么会一朝才尽?”
老板娘从容一笑,嗔道:“你们男人的小花招,青姨我见得多了,什么以退为进,还当青姨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么?”
韩公子神色黯然,苦笑已化作了求之不得涩意,抬眸叹道:“非是在下故作矜持,只是……一见国色,方知此生词穷。”
老板娘“咦”了一声,再细细端详了韩公子,发觉他双目恍惚,满是苦情之色,奇道:“韩公子是害了相思病?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能令公子如此牵肠挂肚。”
韩公子苦笑了一声:“不是什么世家小姐,而是行走江湖的女侠,今日在下于有间客栈,有幸一睹芳容,一见倾心……”
他叹道:“文人骚客,笔下之墨亦有尽时,描绘不出她的容光,在下生平自得于美人赋,如今却一个字都写不出了。”
“也不知是何等美人,让您这样芝兰玉树的俊秀公子,都要忍痛铩羽而归?”
老板娘颇为讶异,奇道:“莫非我们清溪姑娘的舞姿,也不能媲美一二么?”
“见过那样的美人,再看旁人,不是凡夫俗子,就是庸脂俗粉,若是不能娶她为妻,在下今生……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韩公子幽幽一叹,道:“可惜,美人的情缘,竟是一个西域的胡人,连中原的官话都说不利索,何德何能怀抱佳人?”
说到这里,他已然变回了平日那意气风发、势在必得的神色,从容的道:“老板娘,这诗会在下就不去了,劳烦转告清溪姑娘,韩府不日即将大婚,在下要为妻子收心敛性,这平康坊……就不再来了。”
第78章 大漠金铃(九)
对于十九来说,十六七岁的猫少女娇俏灵动,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花骨朵,美则美矣,却多了几分稚气,不及不知火。
可在旁人看来,少女年纪不大,已初现倾国之色,容光之盛可比杨妃,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勾的人心里发痒。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金城之中,为少女失魂落魄之人,可不止韩长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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