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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应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动怒的意思。
沈浪将语声凝成一线,传音过来,道:“白姑娘发现了快活王的动作,被软禁了,他现在还不敢直接杀了她,有宋气使在一旁看顾, 不会有问题的。”
见心上人看过来,他温和一笑,从容的做了几个字的口型,成功让它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多问。
车撵一路行来,路过的每一处都庄重华丽,快活王一向雅好修饰,极重仪式感,每日所费常在万金之上,与李媚娘的大婚之典,自然也极尽奢华。
大殿之上,快活王一袭华丽的紫色王袍,头戴飞凤紫金冠,坐在大殿最高处的王座上,白皙的面上泛起笑意,从容不迫的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诸位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还不快快入席?”
他一声令下,座下的少女们纷纷动了身,引宾客们入席,红木桌案十分雅致,丝毫没有做作的庸俗贵气,桌子上也没有什么金杯玉盏,只有瓷器。
无一不是官窑最精美、轻薄的瓷器,有的甚至是汉唐传下来的古物,一件价值万金,酒杯中的美酒澄澈而香醇, 赫然是陈放了有数十年的女儿红。
鲛人入席之后,发觉快活王的动作一顿,一边把额上的青筋按下去,一边平复心态,缓缓吸气。
它定睛一看,朱招财坐在一处毛毡上,挺着圆肚皮大吃大喝,已比上一次见到时肥了两圈,小毛爪油光锃亮,胡子上还沾了油,已经快要喝醉了。
快活王对小胖猫忍无可忍,强行视若无睹,含笑道:“千姬姑娘,如此大喜之日,怎么不见青姑娘前来赴宴?要知道媚娘与它情同姐妹,这样重大的日子,若是青姑娘错过了, 她恐怕会十分失望的。”
鲛人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道:“它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只有一番心意送到, 相信李夫人会理解。”
事实上,蚌精已经重归于妖灵形态,可它这样含糊其辞,神色不佳,反而确定了快活王的某些猜测,令他开怀大笑,放声说道:“不打紧,不打紧。”
他的视线定格在鲛人身上,道:“哈哈,错过也没什么,千姬姑娘能到, 已令快活城蓬荜生辉了。”
鲛人蹙了一下眉,没有动席间的酒水,向快活王的身侧望了一眼,开口道:“怎么不见李夫人?”
快活王从容不迫,含笑道:“媚娘还在梳妆。”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请几人先用些酒水,沈浪自然从容入席,执杯饮了一口酒,在醇厚的酒香之中扬眉一笑,道:“王爷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快活王的注意不在他身上,闻言不由侧目,抚了一下衣袖,含笑道:“是么,沈公子何出此言??”
他的视线忽的一转,定格在鲛人身上,它的菜肴与别人不同,没有牛羊菌菇一类的菜式,多是海参鲍鱼的刺身,不见血气,可也没有一道是熟的。
鲛人是深海中的生物,最擅于捕鲸搏鲨,这本应是它吃惯的食物,可它看起来却没什么胃口,一口也用不下,连酒水也只是沾了下唇,就放下了。
快活王的笑意加深了,他看向沈浪,年轻俊美的少年侠客一无所觉,正色道:“这酒盏,不说价值万金,也足够一户三口之家,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了,在高门大户可做传家之宝,在这里却只配招待粗手粗脚的客人…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快活王。”
柴玉关一听这话,被夸的浑身舒畅,不由谦虚了几句,道:“沈公子说笑了,在下观你一身气度应是出身名门,千姬姑娘与招财先生又并非凡人,各位都是人中龙凤,又哪里谈得上是粗手粗脚呢?!”
沈浪故作疑惑,道:“哦?王爷不是要举办武林大会么?介时来的客人有三教九流,安知其中没有粗枝大叶之人,若一个不小心,打破了这酒盏…”
快活王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聆听之态,闻言奇怪的“咦”了一声,道:“武林大会?本王何时说过。”
他看向下首的鲛人,笑意一点一点隐去,指节不轻不重的点了下桌面,执起一只酒盏,慢条斯理的道:“这是在下的大婚之宴,诸位不远万里,来到了这快活城,怎么也要吃上一杯喜酒, 才好上路。”
“笃笃”的敲击声未落,大殿之后,忽的缓缓走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妇,正是云梦仙子,她潋滟的眼波一转,看向快活王,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
“这杯喜酒吃下肚,到了鬼门关也能壮壮胆。”
她的语声柔和的如同春风,一举一动之间,那轻柔的呢喃仿佛响在人的耳畔,诱人的气息,好像吹拂在人的皮肤上,幽幽的道:“好俏的女孩子…”
这句话一说出口,快活王也道:“不错,若非我已有了媚娘,恐怕也会忍不住心生怜惜,这样的美色, 是钟天地灵秀于一身的造化, 凡人岂能拥有?”
他有心上人李媚娘,可也与王云梦成过婚,并不如沈浪一样恪守男德,一向喜爱美色,每夕非两女不欢, 手下的色使就是专门为其寻访美女所用。
“你说什么——?!”
王云梦一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变了,在柴玉关身上,她已经输给了李媚娘,就绝不容许再输第二次,尤其对方还不是人类,是一只深海鲛人。
她的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这阴冷刺骨的视线,谁见了都会不自觉的打寒颤,仿佛被恶鬼盯上了一样,只有鲛人还淡然自若,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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