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页
“悟,他叫羂索。”
“杰你不觉得脑花更形象吗?”高专悟一本正经,旋即兴致勃勃地说道,“原来是他用加茂宪伦的身体搞出咒胎九相图啊,加茂家因为这事儿都恨死加茂宪伦了。啧啧啧,脑花这是将御三家搞了个遍啊。天元,你不老实诶,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不说出去,是为了隐藏羂索的存在?”
“人类的争斗与我无关。”
“你口中的羂索又不是人。”夏油杰双臂环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臂,深紫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天元,语气微沉:“说到底,你其实也很好奇羂索那个人类进化的道路有没有足够光明的前景吧。或者说,他一直追寻的路,其实也是你曾经想要追寻的方向,只是后来你选择了一条更为稳妥也更为保守的道路。”
“明知道咒术界有这么一个苟活了千年的诅咒师搅风搅雨却视若无睹,你的两不相帮已经给了羂索相当便利的搞事环境。”
天元沉默了。
夏油杰抬起头,打量着这座极尽奢华又空空荡荡的薨星宫。神明的寿命漫长,在神殿中宅个几百上千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寿命不过百年的人类而言,延续着腐朽的生命,百年千年地待在一个地方,这意味着难以想象的孤寂。
以着夏油杰对人类的观察,这个族群之中不乏心性坚定舍生忘死之辈,大义面前,死而无悔。但当这个干脆利落的死亡变成长久的折磨,几乎没有人敢放言,不管承受多长时间的折磨,他都不会心生悔意。
“羂索是你不断滋生的悔意和不敢言说的野望。”夏油杰语气笃定,“你将这部分情感连同灵魂一同分割出去,想要让那些情绪不要妨碍到你的信念和坚持,但你没想到的是,舍弃出去的另一半拥有了生命,羂索诞生了。”
“我说的对吗,天元?”
天元没有回答,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生于飞鸟时代中后期,距今一千五百多年前。”
何谓“天元”?
中央之星位,万物之本源。
天元最初,并不叫天元。
他当初也不过是一个出生在飞鸟时代的山野百姓罢了。不太普通的是,十岁那年,他生活的村子遭了匪盗,被屠杀一空,而他本死在了刀下,却在一个晚上过后,复活了。
那一次死而复生,他感知到了咒力的存在,也意识到自己拥有的特殊能力。
他的天赋是不死。
他用心钻研那份力量,摸索着它的使用方法,渐渐成了匪盗妖怪之流都奈何不得的咒术师。
但是,在那个年代,咒术师的名声并不美好。
以着天皇为首的公家认可的主流是神道的神官巫女和阴阳道的阴阳师,将咒术师这些从负面情绪中提取咒力的人视作邪道,地位跟杀人的匪盗和食人的妖怪差不多,遇到后都是需要被处理掉的。
他最初钻研结界术,不过是想要给那些被挤兑得无处可去的无辜咒术师们一个庇身之所。
后来,聚集到他身边的咒术师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强者和聪明人。他们想尽办法打入上层,想要利用公家的权力给咒术师正名。
初具雏形的咒术界与阴阳道、神道的明争暗斗从此开始,持续了数百年,直到平安时代才终于站稳了脚跟。
而这个期间,他对结界术的研究越发深入,术式「不死」带给了他长久续航的能力,让庇护咒术师的结界得以发挥出不同于一般结界的力量。
然而,他虽然能够不死,但身体的衰老无法避免,他活了一百来岁就老态龙钟,还影响到了结界的情况。当时占据了咒术界主导权的几个咒术师急得要死,想尽办法试图让他恢复青春,甚至动了给他换一具身体的念头。
只是,咒术师的术式和咒力源自于身体,若他换了身体,「不死」也将不复存在。
新生的咒术势力需要天元结界的庇护。
后来,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誓约。”薨星宫中,天元缓缓站起身体,沉声说道:“当时的我,发下誓约,对脚下的大岛定下了束缚:天元结界庇护咒术师,镇压邪祟。咒术师祓除咒灵妖怪,保护非术师。而当我的身体需要更换的时候,这片土地上会出现一具与我契合的身体,与我进行同化来刷新身体与术式的数据,确保结界的稳定。”
“这就是星浆体的由来。”
天元转头看向高专悟:“而土师,当时咒术界实力最强的咒术师,他对了他的血脉下了束缚,他的家族会一直是我的护卫。每当我需要进行同化仪式的时候,他的血脉后代中就会诞生出最强的血脉来确保这一仪式的顺利进行。”
高专悟:“土师……”虽然他一向对自己家族那些又长又烂的历史不感兴趣,但是,这个姓氏,他记得。
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血脉上溯的祖宗中最有名的就是岛国四大怨灵之一的菅原道真,谈起祖宗的时候,他们多是以菅原道真的子孙自称。但菅原道真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往前继续追溯血缘,菅原道真的祖父那辈,就是从土师改成的菅原。
时至平安时代中期之前,改姓菅原的家族称得上祖传的术式并不是「无下限」,也没有六眼,但在平安时代中期,拥有术式「无下限」的菅原道真降生。
菅原道真生前只有术式「无下限」,没有能够与之配合的六眼,完全无法使用那个术式,所以在其他咒术师看来,那个陌生术式等同于废术式,菅原道真也算不上是咒术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