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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明明、这才过去一年不到。
炭治郎头顶的虚影在火之神神乐结束后,一动不动站立在空中。
明明写有‘炎’字的纸张覆盖住了神迹的面容,在场的人却好像能够感受到神迹的目光沉沉落在他们身上,无声注视供奉的信徒。
虚影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祂向着远方的晨光走去, 身影在晨光中愈加稀薄浅淡,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融化在照彻天空的曦光中。
“请等一下!”
炭治郎忽然起身,冲着即将远去的神迹大喊。
“请您等一下!”
少年向前伸出手,鲜红尖利的指甲不受控制冒出,就好像是想要抓住空中的神明。
然而触碰到的,也不过是带着湿润水汽的晨雾。
祂好像听到了炭治郎的呼唤,脚步微顿,稍稍偏头,好似在等待少年的下一句话语。
“我……”然而炭治郎却是徒劳地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腹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吐露,最终冒出喉咙的却只有毫无意义的单调音节。
炭治郎低下头,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呼喊神明呢?
——如此肮脏卑劣,而又丑陋的模样。
然而祂像是猜到了炭治郎心中所想,又或者只是单纯地对这个少年感到好奇,缓步踱至少年身边。
炭治郎忽然间呼吸一窒。
祂不知何时伸出手,动作轻柔撩起炭治郎面前的敷面纸,随后将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
明明只不过是一道虚影,炭治郎却好像真切地感受到那双手上温暖的触感,温润柔和的暖流悄无声息从头顶,顺着血流逐渐循环遍布全身。
炭治郎低着头,不知为何忽然间鼻头发酸,眼眶周围一阵发红湿热。
“您——”
他慌忙抬起头,虚影正站在他的身前。无声将他笼罩。
明明隔着一层纸,炭治郎却清晰无比地感受到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像是审视,又像是鼓励,夹杂着不易被察觉的欣慰,沉沉落在赫灼之子身上。
祂竖起一指放在面前,摇摇头,阻止了炭治郎接下来的话语。
虚影又向后指,像是在示意炭治郎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炭治郎抬起头,祂指向的地方,云层被渲染成金灿灿的色彩,朝阳正努力散发光亮,力图渲染整片黑漆漆的天空。
他忽然一下就明白了虚影想要表达的含义。
“谢谢您……”
可能是被初生的朝阳刺激得眼睛酸痛,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炭治郎的脸颊滑下,几乎要弄花原本脸上的妆容。
“真的、非常感谢……”
炭治郎终于控制不住。
他弯下腰,捂着嘴拼命想要把呜咽哭声闷在喉咙里,然而眼泪却根本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重重砸在地面上,溅起些许尘土。
那道虚影好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明明敷面纸将祂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然而炭治郎——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却能够清晰无比地察觉到,祂此刻正微微勾起唇角,无声微笑。
祂默默地看着控制不住弯腰嚎啕大哭的少年,身影在曦晨日光中越来越淡。
而于此同时,一朵像是花一样的物什悄然在炭治郎身边出现,金灿的日光照耀在鲜嫩的花瓣上,折射出青色的光辉。
“那就是——”
天内理子下意识揪住了衣袖,神情激动紧张。
那就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物,迦具土之心。
同时,也是鬼舞辻无惨寻找近千年的,青色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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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了吗?”
五条悟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炭治郎,顺道在少年身边坐下。
“嗯。”炭治郎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刚刚才哭过,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炭治郎挠了挠脸,他的眼眶依旧湿润,鼻头发红,“让五条老师见笑了。”
在众人面前痛苦什么的——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有些羞愧啊。
“怎么会呢。”五条悟适时递上纸巾,示意炭治郎擦干脸上的泪痕。
“炭治郎还是小孩,当然有大哭的权利。”
而且,这样大哭一场,对于炭治郎本人而言,说不定也是一场好事。
“虽然不知道谁说过,心灵的土地有时候也需要一场甘霖,不过有时候下一场暴雨把那些积攒的尘土、垃圾全部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也是相当重要的哦。”
五条悟轻飘飘带过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炭治郎真的很厉害。”
“居然真的能够让迦具土之心现身啊。”
他指了指静静漂浮在炭治郎面前的青色花朵。
“我还以为这会是什么心脏一类的东西,结果没想到最后出现的居然是一朵花。”
哪个人取的‘迦具土之心’的名字,也太有误导性了吧!
“这就是迦具土之心吗……”
炭治郎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青色花朵上。
“很漂亮的花。”他看着花,不知不觉出了神。
“这应该就是无惨口中的青色彼岸花了吧……”
炭治郎呆呆地想要伸出手触碰这朵娇艳欲滴的花朵,却在即将触碰到花瓣的那一刻停住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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