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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先生的想法并没有错,即使一种技法失传了,后世还是会自己找出另一种技法来完成相同的成果。可是,又有多少技术、知识就这样流失在漫长的历史中,即使未来的工艺进步到过去的人无法想像的地步,都没办法还原当初失传的技术。”
月彦想到了传说中能在海洋上燃烧的希腊火,以及铸造出的刀剑锋利程度不输武士刀的大马士革钢,这些都是在这座岛屿之外,已经失传和正在消失的技术。
“如果这样的技巧可以保留下来,让后人不用重新摸索,这些时间是不是就可以将代代传承的技法钻研到极致,或者以此为基础,更快速的找到改进的方法?更不用说重新摸索的过程中可能要牺牲掉的人力、物力,而有些尝试——比如医学技术——甚至是要牺牲许多人的生命才可以有一点微小的进步。”
低头看着自己维持了百年都没有多出一丝皱纹的手,月彦说出口的话令缘一深深怀疑自己曾经遇过的鬼舞辻无惨其实是产屋敷家抱养来的,不然怎么会思考方式差这么多。
“人类的文化与技术千百年来薪火相传,但传火的过程中,火种总是需要保存的,鬼这样长命又耐摔打的生物岂不是绝佳的载体?啊!虽然说食物这方面比较麻烦,但门路还是有的,只是不能让他们敞开肚子吃就是了,这个问题我们正在积极解决。总而言之啊——世界上所有的生物之所以诞生,必定有其存在的理由,端看有没有发掘出自身的价值而已。”
缘一正想要追问所谓“门路”究竟指的是什么,就看见月彦猛然抬起头看向远方,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没多久就问道:“如果从现在开始必须全速往前冲的话,缘一先生可以跟上吗?”
“可以的,现在的状态并不会有疲劳的问题,但突然间为什么”
月彦已经迈开腿跑了起来,幸好他们一路走来已经进入人烟罕至的郊外,否则这种移动速度要是让人类看到了,恐怕是要吓得回家求神拜佛三个月不敢出门。
缘一沉默地跟在一旁,看着月彦的表情随着他们移动的距离越来越凝重,这下不用询问也知道在他们的目的地很可能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而且极有可能是和恶鬼有关的。
下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日轮刀,又想到自己此刻只是一缕孤魂,缘一只希望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情况还没有那么糟。
月彦确实感觉到了鬼的存在,但是气息十分混浊,应该是正在朝鬼转变的人类。有了当初的教训,月彦手下的鬼都不再有将人化鬼的能力,哪怕他们再怎么耿直、忠心,月彦都不曾下放过这样的权力。
也就是说,现在正在将人变成鬼的,是“那一边”的鬼。
看到现场之前,首先听到的是孩子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哀号,当鬼王与幽灵终于寻着声音找到事发现场时,怎么也没有料到除了哭的直打嗝的孩子、浑身血淋淋的男人还有正趴在男人身上啃咬的女鬼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月彦”。
或者应该说,乍看之下和月彦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的鬼,那个鬼正在用满足的表情欣赏女鬼毫无理智的撕咬自己丈夫的场景,甚至还温言鼓励道:“对,就是这样,肚子很饿吧?劲量吃吧,吃完了这一个,那边还有更美味的血肉呢。”
月彦的到来惊动了对方,站在女鬼身旁的“月彦”在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后,立即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恶狠狠地咒骂道:“怎么又是你,正好,当年那个阴阳师的帐还没和你算呢,你既然还敢自己找上门来!”
短短的一句话带出的信息太多,月彦觉得头有点晕。
弄了半天,原来幽灵月彦并没有被驱逐吗?
等等,那他一个幽灵是怎么长出身体还变成鬼的?
所以说一直在造孽弄的产屋敷家要死不活的就是这家伙?
太多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而月彦身旁的缘一则是一边瞳孔地震并露出了双方相遇以来少见的了悟表情:“原来鬼舞辻无惨和月彦先生是双胞胎吗?难怪之前认错了。”
——并不是、并没有、别瞎说!
没有人(鬼)知道月彦的内心此刻已经翻腾成什么波涛汹涌的样子,他只知道地上那个快要把她丈夫啃死了的女人就是自己千辛万苦要找的女医师珠世吗!而对面这个一脸倨傲的死鬼此时此刻就在他面前大喇喇地抢人抢鬼!
开什么玩笑!恶意挖角绝不能忍!
就连对面的恶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月彦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把干燥的紫藤花粗暴地塞进对方嘴里,成功让他把“哪有你这种带着紫藤花的鬼!”这句话连同乾花一起吞进肚子里去,接着开始连连呕吐。
完成这个动作的下一刻,月彦已经出现在珠世身边,把她从丈夫身上拖开,且在对方耳边大喊:“太太,您只要点头签到我这边,我保证你的丈夫和孩子都可以活!一句话,签不签!”
狂躁的女鬼在鬼王的压力下似乎稍微回复了一点神智,喉中含混不清的发出了一些声音,应该是在喊丈夫和孩子的名字。
“我就当您是同意了。”
手指轻易地穿过了珠世的皮肉,将月彦的血液注入,试图压过对方体内另一个“月彦”的血液。
一边关注珠世的状况,月彦同时对还在干呕试着吐出紫藤花的“月彦”,或者应该称他为“无惨”,举起中指:“我不但敢找上门来,我还敢给少爷献花呢!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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