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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一则带着孩子在京郊筹备第一家“藤屋”,怀抱着报答恩人的心情,健一可以说把自己的一切手艺全都投注在藤屋上,几乎除了吃喝拉撒,其他时间全都拿来工作,有些人看不下去劝说健一不要累坏了身体,他只是腼腆地笑着感谢大家的好意,表示:
“妻子肯定会活得比我还要久长,可能会久到连记忆都模糊了也说不定,我还是自私地希望可以留下一些什么,既能够帮助恩人们,又能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不至于将我忘了。”
会来协助藤屋建设的,都是曾经被鬼杀队所救助的人们,多少也知道健一家的状况,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们也不好多劝什么,只能跟健一抢著活干,或者轮流让家里人帮忙顾孩子。
珠世得知了工地上的人对健一的照顾,更是时不时捣腾些点心、宵夜给丈夫的工友们。就连其他的后勤鬼同僚们听闻了藤屋的事,也纷纷拿出自己认为可以帮的上忙的东西,例如补身体的药方、跌打损伤的膏药、用起来应该比较省力的改良式工具等等,白日没法去工地探班的后勤鬼们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用过的人回馈使用心得,他们才能继续改进。
缘一看着这一群为了研究如何让锯子更锋利、耐用,用起来符合“人体工学(这是月彦的话)”,减少工人因为使力过度而肌肉酸痛,甚至连饭都不吃了,饿得口水直流干脆绑条口水巾继续画图纸、打样测试。深深觉得自己上辈子斩的那些是什么不知上进的鬼中败类。
“他们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是对自己的工作执著到成痴的类型,能够像这样一直钻研、改进,是求之不得的事。”
月彦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倒不如说,他正是因为摸清了这些家伙的脾性,才来走这一趟。
“喂!小的们!”月彦将手里的食盒重重砸在众鬼的工作台上,震的台面上的小零件高高弹起,也成功的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开饭啦!开饭啦!工作要做肚皮也要顾啊!”
“月彦大人,怎么能劳烦您”绑着口水巾的工匠满脸歉意,月彦并没有给他道歉赔礼的机会,一把掀开食盒,里面是已经一包一包用干竹叶分包好的风干肉块。
“不想要麻烦我的话就记得定时吃饭啊!都说了多少次了!”月彦恶狠狠地将一包肉干塞进口水巾工匠的怀里,脚下半步都不停,熟练地在从地上随时都可能出现研制半成品的工房里穿梭,将竹包分发出去,仔细一看每一个竹包的分量并不太相同,竹叶上还写了名字,但是月彦在分发的过程中几乎不需要一一核对名字,只有已经作业熟练才有可能达到的精确度。
“我再说一次,要是因为自己没有按时吃饭,让饥饿冲昏了脑袋相信各位应该都还没有忘记隆先生的下场吧?”发完了食物,月彦一边收拾著食盒,一边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出了让所有的鬼们都脊背发凉的话。
“是、是的!非常抱歉,月彦大人!”工匠鬼们一个个指天发誓绝对不会让这旧事重演,月彦这才挥挥手,祝他们工作顺利。
回程的路上,缘一的身影似乎变得比平时淡薄了一些,低头看了看手里空荡荡的食盒,月彦大致明白了缘一在烦恼什么:“缘一先生是想要问‘食物’的来源,对吧?”
对上缘一的双眼,月彦勾起嘴角,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跟我来。”
只是稍微往郊外的河边走一点,就可以看到草丛中正在被乌鸦啄食的尸体,在稍远的河岸处,则有类似供品的东西。
“运气好的日子,还可以看到从上游漂流下来的尸体,啊但是似乎不是今天呢。”月彦随手往尸体的方向一指,就有一只鬼凭空出现,恭恭敬敬地朝月彦鞠躬后,赶走乌鸦扛起尸体,一眨眼又不见了。
“很吃惊吗?实际上,虽然也有土葬和火葬,但是对庶民来说,那样的葬仪还是太奢华了,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像这样把尸体安置在野外,如果去更乡下一些的地方,直接放在路边的都有。有的时候还会有只剩一口气的老人或者病人。”
月彦遥指著面前的山,继续说道:“那边的山里有一个山谷,叫做成佛谷,也是附近的居民安置尸体的地方,因为山谷很深,所以一般人不可能闲著无聊下去山谷里闲晃,但是对鬼来说那样的深度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还有,被处刑的罪人的尸体、讨伐扰民山贼的收获,还有帮民众搞定鱼肉乡里的恶霸的战利品等等——别误会,讨伐山贼那是有正经受到地方领主委托,至于恶霸,我们顶多是给积怨已久的人民群众提供点机会,最差也可以拿到一只手还是一条腿之类的,大发的时候就直接等著接收尸体,总之,不需要去到处杀人,弄到人肉的管道还是多得很。”
缘一大致明白了那些肉干是怎么来的,做成肉干用发配的方式,也是为了掌握众鬼们的饥饿,不要让他们一时失控去吃人。
“刚才提到的‘隆先生’难道就是”
“啊,阿隆呀。”月彦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缘一还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些许遗憾的气息,“那家伙在制衣方面可是一把好手,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为了赶制订单不吃不喝,不论旁边的人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如果停下来进食,不单是食物的气味、油污可能会弄脏正在制作的衣服。不只如此,重新接下去制作的手感也会有略为的差异——总之就是追求那种一气呵成的完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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