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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多久才能回来?”寒光问。
“不好说,施主可留下一张字条给他。”
寒光便问老和尚借了纸和笔,看了看四周也没有能铺纸的地方,于是将纸按在大殿外的石壁上,提笔写字。她余光瞥见,这座大殿里供奉的竟然不是佛像,而是手足像鸟爪子一样的和尚。
明素见她疑惑地望向大殿,笑了笑,低声道:“观主,这位是志公禅师呢。”她出自官宦之家,自小就游览过诸多名寺,因此认得。
难怪这里的香火不旺,寒光很少见到有佛寺不供奉佛祖,只供奉禅师的。她又瞄了一眼,那西边的墙壁上的壁画栩栩如生,倒是好看得紧。
她没有再问什么,提笔一气呵成,放在手上吹干墨迹。寺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来了两个年轻的书生。
老和尚带他们游览寺院,寒光将纸叠好,也顺带着听了一听。在大殿中,老和尚讲了一些志公禅师的事迹,说他虽是南朝的高僧,却也是一位降妖除魔,能够预知未来的神僧。
志公禅师的神像很有趣,他握住一只禅杖,上面还系着一面芭蕉扇。老和尚又带领众人去欣赏壁画,西边壁画上是神魔乱舞,而东面的壁画上,则画了很多散花的天女。
寺院虽然破旧,可这些壁画却崭新如初,油彩鲜艳,人物栩栩如生。寒光静静欣赏壁画,忽听耳边有人慌张道:“朱兄?你去哪里了?”
紧接着又是十四娘焦急的声音:“观主,明素,你们去哪了?”
她听得到这两句话,皱了皱眉,有些糊涂,却没有多想。寒光只身立于云雾当中,看红云如山,一束束金色的阳光穿破云层,一切如梦似幻,美轮美奂。
忽然狂风大作,霞光消散,天地间变得一片漆黑。无数道天雷从空中劈下,其中一道落在了她的身上,寒光骤然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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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素站在街头,有些茫然。
她刚刚迷迷糊糊地穿过了一片白茫茫的空地,忽听耳边人声嘈杂,再一看,已处于闹市当中。她有些迷惑,看街道两旁买糖人的,看杂耍的行人络绎不绝,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所有人都其乐融融。
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好像是在金陵。
明素还在发愣,忽然脚底一空,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她回过头去,看到一张熟悉的、布满皱纹的老脸,好像是刘妈妈。
不对,她怎么能被刘妈妈抱起来呢?
刘妈妈不仅将她抱起来,还伸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浑身都松了下来:“哎,大小姐,一时没看到你,就到处乱跑。若是跑丢了,让我如何跟老爷太太交代啊!”
什么老爷太太?不对,刘妈妈不是早就死了吗?
明素被她抱着往前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小手小脚,像是个孩子。她惊讶地挣扎着,却没有太多力气挣脱刘妈妈的怀抱。
“别闹,大小姐,这就要到家了。”
刘妈妈一路哄着她,将她抱进了一座高宅大院,看着也很眼熟。年轻很多的母亲接过她,对坐在一旁的父亲笑道:“老爷刚刚说什么?要给咱们的明素请个师傅?”
“是啊。”父亲温和地笑道:“丫头天天闹着要学剑,这不,我正好结识了一位……”
明素怔怔的看着,看到父亲朝她张开怀抱,哭着钻了进去。她用力地抱住了父亲,听到父亲用低沉的声音笑道:“丫头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好。”她带着哭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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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醒来时,闹钟刚响。
她记得今天周六,不该上学,于是伸手关掉了闹钟。她忽然又觉得身后有点硌得慌,起身一看,床上搁着两把剑。
为什么会有剑?
一把木剑,一把古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寒光奇怪地打量了一会,她也睡不着了,于是穿衣起床。
现在是夏天,窗外传来车轱辘轧过水泥路的声音。她穿上白短袖黑短裤,长马尾高高一扎,看起来意气风发。
寒光在印着大红双喜的搪瓷洗脸盆里洗了脸,抬头照了照镜子。她今年十六岁,正在读高二。
这个周末,寒光打算去历史老师家里转一圈,看看这两把剑是什么来历。
奶奶好像出门买菜了,她简单喝了点粥,就背着剑出门。周围人纷纷回头看她,寒光也疑惑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是什么情况?今天提前过万圣节吗?
明明是盛夏,一个个都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生怕被晒黑了似的。正在骑自行车的那位不断地爬上去,骑两下就摔下来,然后再上去……
她忍不住问了声:“张叔,您没事吧?”
“无事无事!”张叔慌张道:“这神器太难驾驭了……”
不就是个自行车吗,还神器?寒光正腹议着,忽听身后传来惊恐的尖叫声,回头一看,不知是谁踩着油门,狂冲而来。
小轿车呼啸而过,路两旁的人吓得哇哇叫,车里的人也快哭了,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开车的不仅顶翻了好几个摊子,还撞倒了人。寒光看左右人都没事的走过,赶紧掏出小灵通想报警。
她还没打通呢,就见那被撞倒的人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了。
寒光目瞪口呆。
街上还有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一扭一扭的,时不时来个狗啃地。寒光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一抬头,看到了买菜回来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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