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经年沉沉的看着她。
    预谋？
    为了离婚，霍太太可真的是煞费苦心。
    他笑了笑，“你又想说什么？”
    “想告诉你事实。”
    “你想说，我就听着，但最好不要说的太离谱。”
    慕兰轻轻的叹口气，“你以为我在编瞎话骗你？”
    “难道不是？”
    “不是。”
    她的眼底一派坦诚。
    这种坦诚让他没来由的烦躁。
    霍经年敛了笑意，“太太，太阳这么大，别晒伤了，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嗯？”
    她摇摇头，“我现在就想说。”
    霍经年，“……”
    早知道她固执，此刻更是深刻感受到了。
    他眉心紧蹙，双眸锁着她的脸。
    可她没什么表情。
    没有表情，唯独眉目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死寂。
    霍经年本能的想去亲近她，去破坏这种寂静。
    男人的手刚伸出去，她就后退着避开了他的触碰。
    慕兰唇角扬起凉薄的弧度，“其实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对吗？”
    “你让想我说什么？”
    他的眸色逐渐变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变得讳莫如深。
    “那你还是听我说好了。”
    慕兰淡淡笑着，唇边漾出浅浅的梨窝。
    她望着他，口齿越发清晰冷静，“霍总，我们所有的共同喜好，所有的默契无间，其实……都是我深入调查后，曲意迎合的结果。”
    “……”
    曲意迎合！
    他彻底冷了俊脸，看着她的眼神亦变得凌厉深沉。
    她径自往下说，“我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心有灵犀，都是我处心积虑伪装出来的假象。”
    霍经年，“……”
    他站在光线照到的地方，周身却像是渡上一层阴冷沉郁。
    片刻，亦或是更久。
    他的语气裹上了冰冷的霜花，“就算想离婚，你也不用这么说自己。”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说的事实，我一个字都不信，太太，你没有那么好的演技。”
    “真的吗？”
    她笑了笑，极轻极淡。
    然后这种淡皴裂出浓烈的嘲弄。
    她的表情亦带着自嘲，也带着浓稠的落寞，“那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西餐，也不喜欢看侦探小说，更加对枯燥的哲学没有半点兴趣。”
    “……”
    “我是为了能跟你有共同语言，才强迫自己去学的那些，当然，值得肯定的是，我比别的追求你的女人，费了更多的努力。”
    霍经年，“……”
    他错愕的望着她。
    不想相信。
    可她言之有物的样子又不像说谎。
    慕兰很快收回目光，抬腿往台阶下走，“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慕槿，资料都是他帮我找的。”
    霍经年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急急的问，“你要去哪儿？”
    她推开他的手，“回公司，就不打扰你去探病了。”
    他几乎咬牙，“我说了，我是来找你的。”
    她淡笑，“那你要跟我一道回公司？”
    “……”
    稍一犹豫，她已经走下台阶。
    他忽然失去了追上去的动力。
    都是假的么？
    灵魂的契合也能造假？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
    慕兰那天离开医院之后，华翩翩没有再骚扰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些话起到了作用？
    虽然她只是随便说说，故布疑阵，但是如果华小姐信了，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不信的话，也无所谓。
    至于霍经年……
    她的那番’坦诚’，大概也起到了作用，这几天他都没有再主动见她。
    偶尔在公司碰到，他的反应也很冷淡。
    冷淡点，挺好的。
    一切都在朝着慕兰预期的走向发展着。
    但。
    令她没想到的是，提出离婚的第一次反噬，会这么快就到来。
    还没有签字，就已经开始了么？
    霍经年……
    她重重的深呼吸。
    慕太太通知她时，在电话里哭个不停。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将事情说清楚后，她立即停下了手边所有的工作，拿了包就离开了公司。
    慕槿出事了。
    早上他送她来公司之后，在回慕氏的路上，被一群人拦停了车子。
    在一处监控的死角，他被人围殴，伤得极重。
    慕兰赶去医院时，慕家二老已经六神无主的，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很久。
    看见她过来，慕太太立即就掉了眼泪，“你说说你哥，怎么尽摊上这种事呢？”
    慕长淞皱眉，“别哭了，你想让兰儿跟你一样胡思乱想不成！”
    慕太太红着眼睛，“我跟自己的女儿诉苦也不行？”
    慕兰急忙拉着她坐到了一旁，“别吵架了，这里是医院，不能喧哗。”
    慕太太叹口气，“兰儿，你哥哥这是流年不利，等他好了，我得去落霞山拜拜才行。”
    “哥的伤势重吗？”
    “脑袋流了很多血，但是拍了片子，没有骨折。”
    “那现在里面做什么手术？”
    “医生说他右腿的韧带断了几根，得接上去。”
    慕兰松口气，“没有大碍就好，对了，警方有没有说什么啊？”
    “那边是监控死角，那些人又都带着手套跟头套，警方说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慕兰揽着她的肩膀，“别太担心了，哥没事就行。”
    慕太太点点头，“希望如此。”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
    不算是大手术，韧带接上去就行，但是过程很难熬。
    手术间隙，慕长淞带着慕太太去吃了东西。
    慕兰趁机给霍经年去了个电话，开门见山的质问，“我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闻言，霍经年停下了手里签字的动作，“太太，你这是打算恶人先告状，我还没来得及去跟大舅哥对峙你那些话，有什么理由找人揍他？”
    “不是你做的，你倒是比谁都清楚！”
    “……”
    霍经年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件事跟我无关，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查一查，语气最好温柔一点，我这个人吧，吃软不吃硬。”
    吃软不吃硬？
    谁他妈的是吃硬不吃软不成！
    慕兰忍着脾气，“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查？”
    霍经年笑了笑，“你来海月湾陪我一晚，怎么样？”
    “……”
    她想也不想就挂断了电话。
    无耻！
    乘人之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还没离婚，他就这样，简直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