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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白璇喜道,到底是个年岁不大的姑娘,她丢下方才还脸红心跳的妖皇,脚步轻快地从小门溜走,跑到了院落之中。
她看到等待的孤惊羽,又背起手,略微老成地走到他面前问道:“化形草带回来了吗?”
孤惊羽将盒子拿出来,捧到她面前,并未答话。
白璇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拿过。
巫祝族每一位圣女圣子,确定身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占卜一件灵宝的所在,要具体到在哪里,谁去采,有多久。
她的占卜就是化形草,在万藤崖,由后院一个叫孤惊羽的在一天之内取回来。
如今全都对上了,她挺了挺胸,有些骄傲道:“下去吧。”
孤惊羽垂了垂头,并无停留地便要离去。
白璇的视线余光却落在了他挽起的手臂之上,上面遍布着青紫色伤痕。
她叫住他,皱眉道:“怎么伤成这样?我的结果可没说你会受伤。”
孤惊羽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回答。
白璇摆摆手,从芥子袋拿出一盒伤药,塞进他垂在身侧的手心,“罢了罢了,你快写抹了,莫让人看到了。”
孤惊羽没有拒接,手心卡着药膏,快速离开了院落。
陆允昭看了看白璇,又看了看离去的孤惊羽,在选择知晓白璇的事情与知晓孤惊羽的事情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上孤惊羽。
孤惊羽走出院落之后,便将药膏收入了怀中,然后将袖子放了下来,快速穿过堂皇壮观的前院,踏入了有些简朴陈旧的后院。
他先回屋寻了两根深色长盛,然后咬着绳子的一头,一圈一圈将散开的袖口裹紧,缠成了束腕的形状。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走入院落,拿起地上的斧头与木块,开始劈柴。
他高高得将斧头举起,然后快速落下,“噼啪”一声脆响,木块便从中断开。
陆允昭坐在旁边的水井边,静静看着他那双手臂一起一落,坚韧又有力。
等将地上的木块全都劈成规整木条,他才走入旁边的一间屋子,出声道:“爷爷,都收拾好了。”他的声调有些高,还带着些许稚气。
一个略微苍老疲惫地声音从屋内响起,“好。”
陆允昭正准备跟进去看看,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紧接着,一群半大的毛头孩子从外面挤进来,争先恐后地跑进孤惊羽进的那间屋子,兴奋道:“爷爷,爷爷,我们下学回来了!”
“好孩子。”
“爷爷,爷爷,还有我还有我,你还没有夸我!”
“好好……咳咳……”一阵密集的咳嗽响起,孤惊羽出声道:“好了,都出去吧,爷爷要休息了。”
那些孩子不消片刻便全被撵出了门,都围着唯一的高个子转,“哥哥,哥哥,我今天在学堂把手划伤了。”
一个小孩高高地抬起手,将手上的伤口给孤惊羽看,孤惊羽蹲在他面前,给他吹了吹,又从怀中拿出药膏递给他,“去抹上吧。”
“好!谢谢哥哥!”
他们讨到了东西便追着闹着跑开去玩了,孤惊羽静静看着他们跑开的背影,眼中弯弯地扬起了笑意。
他重新回到屋内,这次陆允昭跟了上去。
他给坐在桌前的老人倒了一杯水,摆在他手边,然后安静地坐在旁边。
白伯轻轻磕了磕,他年岁已大,脸上挂着些皱纹,但眉眼间却有些儒雅之气,他喘匀了气道:“惊羽啊,你如今也不小了,要不要出去寻一寻你的爹娘?”
白伯想起他刚捡到孤惊羽那会儿,他才小小的一团,眉间一点红色的火焰,粉雕玉琢的,在山林之间刚刚化形,见着他就笑。他瞧着可爱,便带了回来。
因着他是捡来的,便取了“孤”做姓,见若惊鸿,便有了“孤惊羽”这个名字。
他收留了很多幼崽,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如今他年纪大了,在巫祝族的学堂也教不下书了,等他百年之后,这些孩子也不能一直留在巫祝族当做小厮杂役。
孤惊羽无所谓道:“我的爹娘,爷爷尚且不知,我又去哪里寻找?”
他极认真的对白伯说道:“在我心里,爷爷便是我的家人。”
白伯笑了笑,真是个暖心肠的好孩子,“也罢,等你想走了,再说吧。”
想走的这一天,是永远不会到的,但是不得不分别的一天,却是必然会到的。
接下来,幻境的场景快速略过,陆允昭跟在孤惊羽身边,再次看清楚周围景象的时候,孤惊羽已经高出了她一个脑袋,他长大了。
此时的巫祝族,却是一片喜庆的血红色。
到处都张挂着成亲的双喜,大红的绫罗挂满了楼阁,新娘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中,被送到了虚无山门口。
一身喜服的妖皇伸出手,将自己的新娘迎上了车辇。
喜乐奏响,整个妖都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游街的花车在镇上驶过,一群孩子跟在花车后面,雀跃地对最高的孤惊羽道:“哥哥,哥哥,新娘子好漂亮啊,哥哥以后也会娶新娘子吧?”
“哥哥我们也要看新娘子!”
有懂事一些的纠正道:“哥哥的新娘子,我们要叫嫂嫂!”
孤惊羽笑着,将最小的那个孩子抱起在臂弯中,笑着道:“到时候带你们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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