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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正要说话,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嗓音古怪地颤抖,“好戏开场了~”
云霄看清了上面的文字,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色十分可怖,耳中不住长鸣,似人似兽的嘶吼声在脑中炸开,意识却又残留着清醒。
这得死多少人?
帮派或许是秩序与私欲,强权和弱小拉扯下暂时无法解决的阴影,旅团绝对是混乱邪恶,是需要清理的极端存在!
放任他们存在,世界绝对不会幸福!
……
冷静,冷静,别激动,只是屠杀一栋大楼,大闹一番而已,只是一栋大楼,里面都是些为了私欲不把别人的命当命的烂人,不算什么……嘘,别吵。
云霄单手按住脑袋,另一只手做了半个噤声的动作,失去焦点的目光无神的盯着前方,不论她脑中想些什么,总有另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嚎叫着相反的话,驱使她做出和理智相反的行动。
“我需要去找那位沉疴宿疾谈谈,也许会不愉快。”云霄沙哑着声音问:“我再确认一遍,你的第一述求是和实力相近的强者交手,其他都是添头吧?”
单独去见库洛洛……西索目光闪烁了一下,云霄已不见人影,不需要话语,仅凭默契就知道了答案。西索停了一秒,下一瞬嘴角向上勾起,蹦出肆意的大笑,愉悦而疯狂。
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西索少见的除兴奋外,还有一丝别样的感觉。那是由他亲手浇灌,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果实。他转了转手机,揣进口袋。
还好他知道要去哪找。
环绕色梅丽塔大楼一公里的所有公路、桥梁都被当地的帮派连同警方封死了,除了得到允许的人,任何人通过都会招来一枚火箭炮。云霄蹲在一座高塔顶部,目睹了这一切,目光暗了暗。
这种做法固然保护了一定的无辜之人遇害,但同时也证明,这种城市的政府管理问题严重到一定程度了,在非黑吃黑的争斗时期,平常不知道有多少普通市民的利益遭到侵害。
但这种程度的防备也只能阻挡一下那些普通人罢了。
云霄跳下平台,顺着钢架滑下,落到三分之二时,双脚猛地一蹬,高高跳起,飞向另一栋房屋顶部,按照挑选好的行动路线,一路狂奔。
咚咚咚的坠落声里,她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跑完了正常而言需要几小时的路程,狂风吹拂着脸颊,脑袋突突地跳,血管膨胀得好像要爆开,冷冽的风刀摧使动摇的意志越发坚定。
终于,在外物的帮助下,她攀着大楼外壁,登上了色梅丽塔大楼的天台。
想见的人就在楼下。
她顺着楼梯下去,沿着一条血滴成的路标走到一扇门口,伸出左手,推开大门,见到了一间被清空的宽敞会议室,一具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死去的尸体,和地板上,一具被啃得七零八落的人体残骸。
库洛洛站在微风吹拂的窗边,张开双臂,身前没有任何遮挡物,挥舞的手势优雅得好像音乐大厅最出色的指挥家,正在演奏一首典雅辉煌的交响乐。
然而下面只有刺耳的枪炮声和无尽的哀嚎,冲天的火光和浓烟接二连三,攀升到云端,无数亡魂由此诞生。
“虽然我不认为你会这么输不起,但我还是多问一句。”云霄率先开了口,“库洛洛先生,你现在的行为是对杀死同伴的帮派份子展开复仇么?”
“盛大的吊唁。”库洛洛回过头,黑曜石般耀眼的眼仁甚至算得上清澈,“完成死去之人的心愿。”
云霄不置可否,“下一个问题。”宛如一台严格执行程序、收集数据的机械般冰冷:“我收集了一些你们的语言和行为数据。以分析得出的情况看,是否可以认为,你从未想过改变流星街的异常,使它融入多数的一部分,而是想由幻影旅团,这份异常中的异常,将“蜘蛛”的生存理念带到流星街以外的地方?最好能席卷每一个想去的地方,且不惜让自己也成为养料的一部分,只为这个“团体”所存在的精神延续下去?”
库洛洛眸光暗了一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反问道:“为什么流星街、或旅团要融入外面呢?”
因为这是能让绝大部分人活下来的做法。
这是云霄的答案,但这个答案绝对说服不了库洛洛,说服不了蜘蛛中的任何一个,甚至小部分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正常人都无法说服。
人类永远会存在个性,而库洛洛又是将个性发展的极致的个体。
云霄恍然意识道: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真正接受了所谓流星街精神的人,比任何生长在哪里的人理解认同的都要深刻,没有怨怼,没有不满,真正平和、欣然地接受那一套宛若孤星般生存哲理。
而自嘲为精神流星街人,想要为那里稍微做一点事的她,仅仅只是恍惚意识到了这件事,并未真正明白那精神所表述的是什么。
说不定,库洛洛是唯一一个,真正的,流星之子,他所做的一切才是代表那片贫瘠混乱的土壤所拥有的内核。
这足以让人感到气馁,尤其是当你所求甚少,竭力想为它做些什么,甚至不惜放弃一部分自己的乐趣时,这份排斥在外的感觉就更让人失落了。但还好,她已经渐渐窥见她真正寻求是什么,虽然还有很多不懂,但世上大部分的事都不会如她所愿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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