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本来伺候太后快一个月了就心累人累了，加上这么一伤心，整个人倒了几分。
    “义母，让太医给您开点药，您养两天。”哭灵什么的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自个儿身体都受不住了，还是保命要紧吧：“回头太后出殡时还有得累。”
    九公主点了点头。
    她是太累了。
    母后这两天或许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吧，给她换洗喂食的时候总会摸着她手。
    自己也拉着母后的手不想松开，轻声的说着小时候的事。
    从小到大回忆了一个遍，母后脸上有笑有时候也有泪。
    母后走了，九公主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
    太医看过后开了两剂药叮嘱保重不要伤心过度了，否则伤了身子再难补回来。
    清修静养什么的压根儿就不可能。
    一闭上眼就会想起母后，然后又会泪流满面。
    “娘亲可能是哭累了，还真睡过去了。”曹雅欣去看过后回来在颜如玉身边说道：“幸好有你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娘亲就听你的，娘亲对你好，我都嫉妒了。”
    “那可不一样。”颜如玉乐了：“义母分得清谁是亲生谁是捡的，你别在这儿吃干醋。”
    曹雅欣想笑，想想场合不对，硬是憋出了内伤。
    “说实在的，这些年，我一直注意着你。”曹雅欣道：“我还担心着你过不好，没想到，你比谁都厉害，混得风声水起的。”
    “曹姐姐过奖了。”有吗？颜如玉还不觉得，她这些年东奔西跑的，没个定形一般。完事了回京吧，还要面对简王妃的无视漠然，她其实还真是不容易的：“怎么说呢，各有各的幸福吧，鞋子合不合脚，也只有脚知道。”
    幸不幸福看脸色就知道，曹雅欣还是当年的曹雅欣，保持着那份骄傲和没心没肺。
    在豪门大族里没有活得小心翼翼就说明她还是被保护得特别的好。
    她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颜如玉曾经问过金楚逍，曹雅欣怎么就不好了，怎么没有娶她。
    金楚逍回答三个字：不知道。
    颜如玉有时候都觉得好奇，她也不知道自己哪点好就入了他的眼。
    也被他呵护宠爱着。
    “主子，世子让属下告诉你，皇上允了苏贵妃出来哭灵。”平嫂走过来低声说道。
    苏贵妃，噢，颜如玉是用的，这是冤家。
    “你小心点。”皇家的隐私别人不知道，但是曹雅欣是听说过的：“舅舅一直很宠她。”
    听娘亲说颜如玉身边的仆妇直接抽了苏贵妃两个嘴巴的时候，曹雅欣真的想拍手说打得好。
    以前外祖母疼，自己进宫还是可以横着走的。
    结果，这个苏贵妃怀了身子后，娘亲就让自己避着点了，千万不要和她有照面最好。
    一次不幸在慈宁宫遇见了，她碍于舅舅的情面给她行礼，比自己还小的苏贵妃生生受了不说，还笑说自己长得圆润，看起来也像怀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这话曹雅欣记恨上了。
    什么东西，不就是舅舅的一个妾吗，还在自己面前显摆身材苗条，谁没个年轻的时候。想她曹雅欣年轻时也是力压群芳的。
    外祖母事后安慰她，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年轻不懂事，总是有些嚣张，不过也要看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
    “曹姐姐，我一直是很小心的。”颜如玉了然，抿嘴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很招惹是非一样？”
    “你不招惹是非，但是是非可能会招惹到你头上。”曹雅欣低声道：“再加上你有一个不怕是非的男人，怎么都善不了，我就想外祖母的丧礼上不要出太大的乱子就好。”
    颜如玉很感慨。
    当年不怕事的她居然也有会有考虑得这么周全的时候啊。
    苏贵妃进灵堂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就好像死了亲娘一样。
    再加上她一身的孝，要想俏一身孝，看得女眷们自叹不如了。
    心里暗暗想到皇上专宠确实也是有原因的。
    皇后跪在那里干脆站了起来。
    她直接让位，你要哭就哭个够吧。
    颜如玉很想知道她只是干嚎还是有眼泪流出来呢？
    悄悄的看了一眼，娘呀，四目对上。
    咦，眼角还真有泪花，会不会是涂的辣椒水啊？
    颜如玉进宫哭灵的时候，她都在想会不会有眼泪呢，需不需要道具。
    不过，当她看着太后的灵柩停在那儿，四周一片白，相识不相识的神色凝重一脸悲凄的时候，鼻子一酸，未哭泪先流。
    她记起了见太后的前前后后。
    这个老人虽然在深宫里可能也是最厉害的角色，到底还是没能抵过命运的安排。
    当真是阎王要人三更死，人就活不过五更天。
    所以，她是真哭。那这个苏贵妃呢？
    好像也是真哭？
    哭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命运吗？
    颜如玉看她的时候她也在看颜如玉。
    可见，心和神不在同一个频道，而且被自己逮了个正着。
    不过，她的眼神很轻蔑，带着浓浓的恨意。
    年轻啊，到底是骄傲，连掩饰都免了。
    也是，天下女人，太后没了，就只有一个皇后比她尊贵了。
    没想到会在自己面前摔个跟头，跌得灰头土脸的。
    所以，这笔帐她是记在了自己头上。
    颜如玉别过脸去，她不比这位大辈份但大岁数，有些事也不必要表面在脸上。
    要记恨就记恨吧，反正也没多大的交集，大不了以后皇宫少来几次。
    她也丝毫不后悔平嫂揍人的事。
    金楚逍不吃亏，平嫂也不会让欢姐儿她们吃亏，这一点很让她欣慰，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
    就算苏贵妃想要唱什么戏，也不会是在这个时候，所以，她放心大胆的。
    该哭灵的时候哭灵，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顺便看看九公主的情况，其实嫔妃对自己好像是敬而远之，她也君子之交淡如水，彼此点头就算是问安了。
    场合不对也好解释，不是参加宴席，犯不上笑语晏晏的。
    她不是银子，不招人爱也是正常的。
    有爱有恨，这才是人生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