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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早见她急匆匆出门的时候,就该发现不对。
“大人!”卫家的仆从惊呼一声,上前将气急攻心昏倒的人扶住。
顾璟连倒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立即吩咐手下去请郎中来。
他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卫家的几个人,瞧神态,似乎都处在震惊之中,好似也想不到井中的会是卫初禾。
顾璟连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卫大人,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他过去与卫初禾的父亲打过交道,这人虽迂腐,但一直克己奉公,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自从发现了卫初禾的问题,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卫家,但并没有查出卫家与定安侯府有勾结的地方。
顾璟连看向地上水淋淋的卫初禾,神色复杂,吩咐手下将人先抬出去,下令暂时封了祈凌庄,又派出了几队人,到庄子四周继续搜查。
至于卫家,他得进宫禀报顾政,由顾政来决断。
……
冬日里天黑得快,又下了大雪,各家各户门口早早挂上了灯笼,为归家晚的人照亮回来的路。
寂静的巷子中,裴彻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来,他身上单薄的衣衫被划得破破烂烂,沾了不少泥土。
到了一间小院旁,他伸手敲了几下门。
半晌,木门打开,里面穿着棉袄的女子,一时没看清门外的人,出声问:“你找谁?”
对方手撑着门板,抬起一张被树枝划了口子的脸,虚弱地唤了一声,“初琳……”
卫初琳整个人僵住,冷风吹入深巷,发出瘆人的呜咽声,冻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裴彻一脚跨到院中,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在卫初琳身上,看起来十分不清醒,喃喃唤着,”初琳……”
卫初琳被迫架住他,头脑有些发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定安侯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到了许多风声。
起初还有些难以置信,但她早在父亲与大哥从大牢出来后,便在他们面前发过誓,从此不会再念着裴彻分毫。
可是……
卫初琳看着裴彻苍白如纸的脸色,昏昏沉沉快要睁不开的眼,一咬牙,还是关上门。
也许,那些都是裴复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将人扶到了自己房间的小榻上,倒了一杯茶喂到他口中。
人已经昏了过去,卫初琳咬着唇,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绞断。
再是愚钝,她也知道,窝藏钦犯可是大罪。
许久,她起身悄悄走出去,来到自己父亲的房间,轻声推门进去。
卫父的身体从牢里出来后一直不怎么好,几乎日日卧床休养。
房内传来两声咳嗽,卫初琳忙关上门,阻去屋外的寒风,走到桌前倒好热茶给卫父捧到跟前。
卫父接下热茶抿了一口,温声问:“是你哥哥回来了吗?”
父亲也听到了敲门声。
卫初琳眼神发虚,结结巴巴半天,才嗫嚅道:“不……不是哥哥,是……是裴彻……”
茶杯砰得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一声响,接着是卫父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卫初琳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帮他顺气,却被拨开了手,卫父铁青着脸,问:“你刚才说是谁,裴彻?”
卫初琳手足无措,忙不迭点头。
“你,你让他进来了?”卫父又问。
卫初琳也不敢隐瞒,再次点了一下头,惶急道:“爹,他好像受了伤,眼看就撑不住了,我……我……”
卫父又是一阵咳嗽,颤抖着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女儿,“你……你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陷害忠良,叛国谋逆,人人得而诛之,他裴彻如今就是个乱臣贼子,你竟还敢与他扯上关系。”
他说着,已经从床榻上下来,挣扎着往屋外走。
卫初琳慌慌张张将人拦下,“爹,你要去哪!?”
卫父怒道:“去大理寺,报官!”
卫初琳彻底乱了分寸,使出浑身的力气,将父亲拖回床榻上,“外面天寒地冻,您不能出去,我去报官,现在就去,爹,您别气了。”
她扯了被子,给卫父盖上,迅速跑过去打开门,准备离开。
绣鞋刚跨出门槛,又收了回去,卫初琳连退两步。
门外,一身黑色武服的影卫,手持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影卫身后,裴彻站在雪中,负手而立,并不见来时的虚弱之态,眼神比这冬日的风还要冷上许多,连嘴角的笑,都带着森森的寒意。
“初琳,你要去哪?”
……
第82章 勾结
雪下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歇,整座王城再度改换了颜色,琼堆玉砌,银装万里。
天色黑洞洞的,还在不断吹着风,城西一处山林中,数道身影穿梭其中。
远远地不知谁喊了一声“主子,找到了”,那其中一名披着大氅的人,快速走过去。
布满杂草的巨石之后,倒着一个黑衣人,他身上附着一层雪,有几片染成了红色,斑驳可怖。
走在最前方的人,正是霍时药,他迅速蹲下身,褪去大氅裹在了那人身上,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立夏,立夏……”
唤了几声人都没醒,霍时药只能先渡了些内力给他,这才将人带到了停在林外的马车中。
抓获常闾那日,立夏从常闾口中审问出了裴复的一处庄子,先一步过去查探,后来又传了消息给他和顾璟连,可等他们前去围剿的时候,庄子已经被大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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