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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宜安的颓废只?持续了两天,阴霾依然笼罩在她的头顶,但她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事情?——练习走路。
孟宜安如同一名刚刚学?会站立的幼童,扶着栏杆,将身体的力量缓慢地分散到左腿上,脚掌落地时,能感受到车祸留下的隐痛,太久没?用这条腿,孟宜安很不适应,仿佛这并不是?她的腿,她真正的腿已经在那日随着邹海阳一道去了。
“身子有点斜。”施戚站在复健室门口。
孟宜安不见外人,却没?有拒绝他的探视,她气?喘吁吁地说?:“再练几天就好。”
“你不用太着急。”
孟宜安擦掉汗:“我得快点好起来,回去上班,赚钱。”
她只?是?失望,并非被打倒,医生说?过,植物?人还?有一个?时间节点是?半年。三个?月,不一定是?准时的三个?月,也可能是?三个?半月,四个?月。她还?有一次机会,再撑三个?月,她要给邹海阳最好的照顾,绝不放弃。
孟宜安在私立学?校当音乐老师,一个?月工资一万多,相较于邹海阳的医药费只?是?杯水车薪,可聊胜于无,只?要有了进账,她的心就没?那么?慌。
一周后,孟宜安虽然还?不能跑,走路倒已经看不出异常,人人都可怜祥林嫂,人人也都讨厌她。孟宜安是?个?有分寸的人,知道疯多了惹人嫌,把自己?收拾得清爽整洁,只?有更深夜静时,她从梦中哭醒,才能看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施戚来医院跟她告辞:“我要回B市了。”
孟宜安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她早已习惯了施戚的陪伴,他乍地抽身离开,显然让她慌了神。
施戚故作不知,淡然地道:“弟妹,你好好的。”
这声久违的“弟妹”让孟宜安为之一触,身为弟妹,她应该和和气?气?地说?些“路上注意安全,要多仔细身体”之类的话,然而她却急迫地问:“还?回来吗?”
施戚不作声,那目光似判断似审视,直到看得孟宜安坐不住,他才笑了笑。
“回。”他说?。
孟宜安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得体,她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尽量从容地说?:“这次回去有事?”
“这边公司的流动资金有缺口,回去拉点投资。”
“缺多少?”
“不多,”施戚道,“一千来万。”
“那我这边先把一百五十万还?给你。”他是?恩人,恩人资金困难,孟宜安自要做点贡献。
“你把钱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我手头还?有些现金,如果你担心海阳的话,大不了我把门面卖了,也能筹到几百万。”孟宜安把自己?的家底合盘托出,“早晚都是?要给的,本来也是?你的钱,七哥,你就收下吧。”
孟宜安几乎在恳求他,这回施戚没?有再推却。
施戚走出房门,被孟宜安的父母在电梯口逮了个?正着。孟宜安的父母朴实俭省,常年劳作,皮肤黝黑粗糙,他们各自拽着施戚的一只?手,像是?怕他逃了,掌心全是?老茧,指甲里攒着洗不尽的泥,磨疼了施戚矜贵的皮肉。
这两口子竟然会生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儿,施戚在他们身上找不出一丝孟宜安的影子,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觉得很神奇。
“大侄子,我跟宜安她妈在南城待了三个?多月,家里活计没?人管,她弟还?给她姨妈带着,宜安现在能走了,护工又寸步不离,沁沁在学?校全托,我们平时也插不上手,昨天我叫宜安跟我们回老家散散心,她不愿意,你看……”
孟父乱七八糟说?了大一堆,无非就是?几个?字,他们待够了,想走了。
孟家在县里还?算富有,不然也不会送孟宜安出来读书,即便旷了这小半年,账面上也损失得起,说?来道去,还?是?担心自家儿子。
五年前孟家老蚌生珠,得了个?大胖小子,分开几个?月,那叫一个?牵肠挂肚,他们虽然爱孟宜安,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爱是?不能跟男娃比的,在南城耗了这么?久,他们对孟宜安的爱到达了极限,对儿子的思念,也到达极限了。
“我们闲着没?事干,在城里一直住不惯,不然早搬来了。最近宜安看着挺精神的,都是?年轻人,哪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大侄子,你多劝劝她……”
孟父絮絮叨叨,他们走不走施戚无所谓,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来告诉自己?,而不是?跟孟宜安说?,好像要他来做孟宜安的主,他才是?孟宜安的老公一样。
施戚打断孟父的话:“我明天要回B市,你们再待半个?月。”发觉自己?口气?生硬,他又给了孟宜安父母两万块钱,“伯父伯母,你们给宜安多买点营养品,有空就去周边玩玩。”
“哎哟,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让你出钱?”孟宜安的父母说?什么?也不收,施戚干脆放在座椅上闪身离开,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认为他好得有点过分。
施戚摆脱了医院浊闷的空气?,给叶柔打电话:“收拾好行李,明天带你去日本玩。”
那头传来叶柔的欢呼声。
冷千山和丛蕾为这几场戏磨了四五天,丛蕾笨鸟先飞,剧本上记满了笔记,甚至标出了每句话的停顿符和重?音。他们试了很多种演法,不能过于外放,免得变成?琼瑶剧式的夸张,也不能太内敛,免得消解观众的共鸣,尺度不好拿捏,丛蕾累极,一回酒店就把自己?扔进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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