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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个人若是下定决心,又岂是那么容易劝动的?厉单厉声喝道:“能为六分半堂效力,是我等的荣耀,你要是再胡说,我便亲自动手,割了你的舌头!”
“哼!”厉焦红负气,冷哼一声之后,抬脚便离开了。厉单则是对身边的人道歉道:“她今日太过放肆了,还请诸位莫怪,刚才她说的那些混账话,左耳听了右耳忘,勿再外传,日后有用得着我厉单的地方,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另一个男人干笑了两声:“厉大姐快人快语,我等兄弟,哪有不知道的,大哥放心,只要这话流出去一个字,便当是我说的!……只是大哥,恕我直言,总堂方才吩咐,让我们去绑架闻巡抚的独子,这件事——”
厉单冷冷道:“你都说了,这是总堂的吩咐,又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此事就别告诉焦红了,我自会再请两位朋友相助。”
“是。”其他人纷纷称是,又说起了行动的细节。原胧雪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人再来此地,然后她松开了搂着铜剑的手臂。
“你乖乖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放心,自然有你才能帮我做的事。”她的语气并不冷厉,但就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铜剑连连点头,随后反省过来,她根本瞧不见自己的动作,连忙答应了一声——然而原胧雪并未等到他出声,便已经伸手推开了门。
大约是因着门外有人看守,里面躺的也不过是些被点了穴的女人和孩子,这处屋子的门上居然没有挂锁。原胧雪出门以前,先从地上捡了一把石头,在推门的刹那屈指一弹,门口的两个守卫顿时瞪大了眼睛,却是浑身僵硬,不仅动弹不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两颗眼珠子还能转了。
她举步就走,路上但凡遇人迎面而来,俱都用石头点住其穴道,于是没过多久,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一点脚步声也没有了;随后,她站在那间议事的屋子前,也停也未停,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什么人?!”这动静才算惊动了厉单等人。他们纷纷跳起身来,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布衣少女站在门口,不禁哈哈大笑道:“是谁放这姑娘过来的?怎么,嫌大爷们说话无趣,要给我们找点乐子?”
——但话虽如此,他们的手却纷纷扣在了各自的武器上,因为谁都知道,寻常女孩,如何能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原胧雪当然不会答话,她也不是同任何一个人都有话说的,事实上,她的脚步也一点没停,直直的朝厉单走了过来。
有人被她毫不客气的略过,不由抽刀回首,试图从背后偷袭,然而他的刀没能落到原胧雪的身上,一只袖子轻轻挡住了他的视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只袖子重重抽到了墙上,登时昏死过去。
“你到底是谁?”厉单的脸色变了。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已经养出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这种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并不需要这句问话的答案了;在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便已经纵身一跃,试图从敞开的窗户逃出去。
然而他的身子即将跨过窗户的时候,只觉得头上一痛,有什么东西从他左耳飞入,又从他的右耳穿了过去,滴溜溜的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就见一颗染血的石头在地上滚出老远,拉出长长的一道血线。
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铁剑带着追命以及一班官差赶到的时候,铜剑正守在庄子门口,见他们过来,顿时兴高采烈的朝铁剑招了招手。
“人都在这里,我把他们都绑起来了!”他领着人来到院子里,只见地上躺了一地动弹不得的小喽啰,旁边的树上则捆了几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俱都被人砍断了右手。铜剑目不斜视,只对追命说道:“原姑娘说,这几个就是领头的犯人,他们还计划绑架闻巡抚的独子!幸好还没有开始行动!还有还有,原姑娘还说——”
“好啦。”知道他一兴奋起来就会变得很多话,追命按了按他的头顶,打断了他。“那位原姑娘人呢?”
“在里面!就是她让我留在这里等你们的!”铜剑笑嘻嘻的回答。“她说里面关了很多女孩子,她也是女孩子,可以先陪她们说说话,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去!”
追命顿时了然。
只怕,重要的不仅仅是她也是女孩子……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看不见的瞎子,至少能为她们保留一些可怜的自尊心。
不过等到他敲了门,里面立刻有人答应了一声,随后,一群女人推开门走了出来。她们身上裹着脏兮兮的男人的衣服,但把手和脚都盖得严严实实,目光闪烁,并不敢同追命对视,一张张带着伤的脸庞都绷得紧紧的,但都竭力保持着镇定。
原胧雪是最后一个走出来的。
看到她的第一眼,追命就知道,她一定是那位不同寻常的原姑娘。她的一只手里托着一只蜡烛,直到走出屋子,才将其交给了身边的女人——后者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就好像那不止是一只普普通通蜡烛,还是什么可以支持她的东西一般。
“在敲门声响起之前,我都没有听到脚步声,这么俊的身法,想必你就是四大名捕之中的追命,追三爷?”原胧雪朝他抱了抱拳,打了声招呼。追命哈哈一笑,也回了一抱拳:“闻名不如见面,原姑娘的耳朵,果然很是敏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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