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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画阁之中,只她一个女孩,就已经够出众了,画风还和身边的金戈铁马完全不一样,这往哪儿说理去啊。
“怎么?”长孙无垢婷婷立在她身侧,转过头来问她。她目光温柔,态度和缓,但原胧雪却没由来的头皮一紧,赶紧回应道:“姐姐画得真好!我都以为我在照镜子呢!”
——没错,那画上花鸟枝叶脉络羽毛姿态纤毫毕现,整幅画都带着一种如梦似幻的别样瑰丽,明显是出自长孙无垢之手。
“真的吗?怎么我看妹妹的样子,似乎对这幅画多有不满呢?”长孙无垢幽幽叹了口气,抬起手掩住了自己的脸。“也是,我的画工怎么比得上大哥与魏大人,叫阿霁你不欢喜,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没有!谁要是说姐姐画得不好,我都会揍他的!”原胧雪哪里见得她难过,赶紧拉着她的手安慰,然而长孙无垢的手一放下来,秀丽的脸上哪里有丝毫伤心的痕迹。
“骗你玩的。”她理直气壮的挽住了原胧雪的手。“大哥和魏大人不好意思多使唤我,我便偷了懒,用了些私心,你来看这个——”
她将手伸向画卷后方,拉出一条长长的绳索来,交到原胧雪手中,示意她拉一拉;原胧雪微微一用力,那张画轴便整个翻转了过来,最终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她持刀跃马,奔驰于战场上的英姿了。
“姐姐!!!”原胧雪眼前一亮,心中高兴得无以复加,不由一把抱住长孙无垢,亲昵的同她挨了挨脸颊。
魏征刚才一直站在李勣的画像前摸着胡子,忆起往昔,至今仍然难免有些许的伤感,谁知道一回头,却发现他们俩俩抱成一团,全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他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又不禁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随后,长孙无垢令下人奉上准备好的酒菜,又令人取来她常用的琴瑟、鼓、箜篌、琵琶等乐器,几个人就在殿中饮酒作乐,鼓瑟作歌,权做庆祝,李世民高兴起来,还请原玄都弹起琵琶,自己亲自下场跳了一支胡旋舞,没过一会儿,在场所有人俱是被他感染,也跟着齐齐跳起舞来。
及至酒过半巡,满腹的喜悦终于按捺了下去,李世民靠在正襟危坐的长孙无垢身旁,这才终于说起了自己心底的一件憾事:“此番出征,总算是让我出了京城,疏松了一番筋骨,桩桩件件都令我满意,唯有一事,委实叫人痛心!”
原胧雪顿生警觉:“是什么事啊?二哥,你不是要跟哥哥告我状吧?”
原玄都有些无语:“你又做什么坏事了?老二,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老是惯着她,难道她还是小孩子吗?”
李世民吐槽道:“可是大哥,明明最常把阿霁当小孩看的人,就是你自己啊,要知道,我可从没说过她还是个孩子啊这种不长眼睛的话!”
随意斗嘴的结果就是被长孙无垢一人在手背上拍了一下,只听她气定神闲的说道:“若是不阻拦你们,不知道你们又要说到什么地方去了。二郎方才想说什么?”
恰在此时,端着酒碗的魏征冷不丁开口说道:“陛下应当是在可惜完颜阿骨打的死吧。”
“啊,知我者,果玄成也!”李世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唉,其实我真不想他死的……”
原来他当初在辽上京驻守,带兵出城扰敌的时候,一开始只是为了偷袭完颜阿骨打的运粮队伍,并没有别的打算。倒是完颜阿骨打通过斥候发现了他的行踪,亲自带人来围剿他,两个人便就此正面撞上了。
因偷袭的缘故,李世民轻装简行,只带了五百骑兵,人数并不算多。不过,突围这种事,他实在太过于熟悉了,当即派遣骑兵冲进敌阵,与对面的金兵厮杀,自己则是弓枪齐上,直奔完颜阿骨打而去!
完颜阿骨打一开始看他十足脸嫩,面上还带着两分不以为然的神色,然而甫一交手,先是见对方箭无虚发,脸色就是一变,因为他自己就是金人当中远近闻名的神箭手,自然看得出对方的本事有多强;随后两者近身,长|枪挑在了一处,他察觉到对方强悍的力气,脸上的神情愈发冷肃,再不敢露出轻视之色来。
后来两方越杀越勇,混战之中,完颜阿骨打被李世民一枪刺中肩膀,直接挑下马去。又有赫连春水带兵来寻太子,见形势不对,便绕到金兵背后,突如其来的加入战局,和李世民互为掎角之势,两面包抄,这才将完颜阿骨打擒住。
被宋兵俘虏之后,完颜阿骨打倒也没有失去一代帝王的骄傲,即使被关在石牢之中,也是凛然不惧,不肯低头。随后金国那边,他的四弟完颜吴乞买被推上了皇位之后,李世民还亲自到石牢中探望他,告诉他这一消息,并表示自己从不杀投降之人,让他放宽心——谁知道他前脚一走,完颜阿骨打后脚便自尽于石牢之中。他硬生生砸断了自己的手腕,用骨头刺穿了自己的喉咙,死后尸体的双目仍然怒张着直视前方,以至于来为他收尸的将士都被吓得轻易不敢上前。
李世民欣赏他的本事和英勇,原本打算如同前世对突厥的颉利可汗一般,给他安排良田美宅,再封个官给他,叫他能安享晚年,谁知道他竟这样一心求死,不由大为惋惜,遂在进攻被金人拿下的辽中京之前,将完颜阿骨打的尸首还了回去。
他至今说起此事,仍是叹惋不止。对此,原玄都评价道:“阿骨打生性骄傲,本来就不是会轻易屈服的性子,否则也不会起兵反辽了。他之前不死,是因为心里挂念着金国的情况,不敢擅自丢了性命,你倒好,非要告诉他金国的情形已经稳定了下来,新君继位,又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他自然可以放心的去黄泉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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