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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8)

      解临确认他体温没问题之后才收回手。
    池青避开这个话题,回到正题上:你没把SD卡的事情告诉他们?
    说到那张卡,你来之前我看过了,需要密码,破译出密码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解临把那张卡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黑色卡片静静躺在他掌心: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要是把卡交给他们,凶手还怎么找我?
    池青刚才在矮个子家走廊里站着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
    现在总算回过味儿来。
    解临明晃晃地带着卡从矮个子家里出来,分明是做给对方看的,无形中在给对方下诱饵:东西现在在我这。
    这句话的后半句是:有本事来杀我。
    其实解临的做法是所有选择里最有可能找到凶手的一种,当然与之相应的,也是危险性最高的一种。
    解临这次复职,顾问身份并不对外公开,蒙面人查不到解临和警局的联系,他更加不会想到解临已经知道他的具体任务,他只能看到SD卡现在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那么他就一定会来找他。
    SD卡只是一个猜测,而且如果把SD卡交给警方,蒙面人还会冒这个险吗?答案显而易见,他肯定会放弃。
    池青以为失控恢复之后他今天晚上会睡得比前几天都来得安稳。
    然而他回去之后在床上躺了半天,在静谧的夜色中睁开眼。
    壁钟指向12。
    夜里十二点,池青起床去厨房倒水,他捧着玻璃杯,开始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那个蒙面人,他会怎么杀解临。
    但是想要不留痕迹地杀一个人,方法实在太多。
    于是池青又去想自己今晚为什么会失眠,他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
    于是十二点半,季鸣锐在睡梦中被池青一通电话吵醒,听到池青说自己失眠还不知道为什么:大哥,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失眠,你应该是今天受到惊吓了吧,毕竟这车撞得那么惊心动魄。
    季鸣锐听见池青认认真真地说:没有。
    池青重复:没有惊吓。
    季鸣锐翻个身,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失眠自己不知道吗?
    半晌,季鸣锐都快睡着了才隐隐听见池青回答:在想怎么杀人。
    你说什么?
    没什么,池青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很是惊悚,他换了一个说辞,就是在想,某个人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季鸣锐困得失去思考能力,根本没有过脑子,也没有细想那个某个人是谁,直言道:那你不就是担心他吗。
    担心?
    就是担心啊哎,我困死了,你要是不懂的话去查查字典吧。
    池青平时能感受到的情绪少之又少,担心这两个字在他的字典里几乎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现在是在担心对门那个姓解的神经病?
    这个结论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池青捧着杯子,在厨房里站了许久。
    次日早上,解临换上衣服准备出门,出门前在给吴志打电话:昨晚让你帮忙查的事查了么?
    吴志:大哥,虽然我家是搞电商的,但是你要我大半夜给你找个会破译的程序员出来,你也太难为我了。
    解临:你这吴氏集团太子爷怎么当的。
    还太子爷呢,我从来没去过公司,吴志接着说,往公司一站别人都不认识我他听到车钥匙晃动的声音,你要出门?
    嗯。
    一个人?吴志问,怎么不叫你那助理了。
    解临想说太危险,话到嘴边成了:他不方便。
    吴志抱怨:自从你多一个助理之后,想找你都找不着了,我说你俩怎么总在一块儿啊,跟带着个小媳妇似的,咱俩多久没见了都?等这事办完你得请我喝酒。
    解临现在一听到酒这个字就想到某个喝不了酒的人,笑了一下才说:行。
    然后解临挂断电话,拉开门出去,在电梯门口就对上了刚才提及的喝不了酒的助理:
    池青戴着黑色手套,今天天气降温,天气预报显示可能有雨,他在毛衣外面又套了一件外套,但是由于身形清瘦,两件衣服穿在他身上看不出厚度,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里拎着一把伞,见他开门出来微微掀了掀眼皮,罕见地向他问好,出现的时机巧得像是预谋已久。
    池青嘴唇微张,吐出一个字:早。
    解临特意早点出门,没想到还是撞到了池青:早,这么巧。
    电梯里。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按电梯楼层键。
    解临:你
    池青:你先。
    解临摸不准他想干什么,按下负一层。
    池青看着他按下电梯键之后没再动。
    解临:你也去地下车库?
    池青看了他一眼:小区有规定我不能去吗?
    能去但是你又没车,大早上去地下车库闲逛么。
    这话解临没说出口。
    叮。
    电梯门开。
    池青拎着伞跟在解临身后走了一路,解临指腹摁在车钥匙按钮上,摁下解锁键之后,池青拉开后排车门,极其自然地、像是约好了一样收起伞坐进去,只留下司机一人站在车外。
    解临:
    解临并不想让池青过多参与进这件事里,谁也说不准对方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甚至可以说在他们踏出门的那一刻,未知的危险就已经在暗中等着他们。
    没有人能够预知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情形,解临敢拿自己冒险,但他不能拉上池青跟他一块儿涉险。
    池青昨晚因为那份自己都没弄明白的担心一宿没睡好,他坐进车里本来打算补个觉,然而还没阖上眼,后排车门被人一把拉开,解临跻身进去,他半俯下身,一只手撑在车门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
    男人大衣外套里只穿了件黑色衬衫,但是没有系领带,俯身时本就松散的衬衫领口散开,解临平时不管说什么都是笑着,然而此刻看着他,眼里半点笑意都没有,褐色瞳孔直直地看着他,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罕见的压迫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不知道很危险。
    知不知道对面是一个亡命之徒。
    知不知道
    解临正要说下车,池青却平静地对上他的眼睛:知道。
    解临想说的那两个字停在嘴边。
    池青别开眼,手指搭在伞布上:算我倒霉,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才会给你当助理。
    第61章 涉险
    解临坐上车,把车钥匙插进去,手搭在方向盘上问:你想好了?
    池青没回话。
    别闹,解临叹口气说,现在才刚六点,你下车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
    池青:你烦不烦。
    池青压根不好好听人说话,他把手里那把伞搁在边上,黑色手套交握,阖上眼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解临松离合起步。
    他正要说你一个人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我都不怕死你怕什么,就听解临开口道:下车。
    池青睁开眼。
    没赶你,这回是真的开不了,解临解释,刹车被人动过。
    在尽可能伪造成意外的杀人手段里,切断刹车线是最常用的一种,那人肯定不想自己招惹上过多的麻烦事,能暗地里制造意外,就不会选择不直面对上解临。
    再加上昨天撞车的经历他更加不会轻易选择硬碰硬的方式。
    同一时间,小区监控室里。
    门卫躺在椅子上,他今天上早班,但明显没睡醒,躺在椅子里一边伸懒腰一边说:你站这看半天了,看什么呢你,扫完就赶紧走。
    在门卫边上有一位清洁工打扮的男人,男人佝偻着腰,余光时不时往监控屏幕上瞥。
    他看着车库里那辆车依旧停在原地,不多时车里的两个人下了车:见了鬼。
    这两个人怎么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这都上了车为什么不开?!
    男人把清洁工具收起来:扫完了,马上就走。
    声音被刻意压低,听起来像是上了年纪,门卫只觉得他似乎很面生,口音也很特别:你等会儿?新来的?
    我这周刚入职。男人说。
    行了,门卫看他时对方一直低着头,门卫也烦了,懒得花时间在一名清洁工身上,挥挥手道,走吧。
    池青今天一天都过得非常谨慎。
    为了引蛇出洞,两个人还不能不在外头乱晃悠,但是乱晃悠又容易遇害,这其中的分寸实在很难拿捏。
    为保险起见,就连在路边打个车需要检验一下出租车司机的资质,评估一下风险。
    出租车司机还没把空车那块提示牌按下去,就被坐上车的两位男人一左一右地围住。
    师傅,冒昧地问一下,您哪儿人?
    我?厦京市的
    哦,没什么,看您面熟,长得像我一个远房亲戚。对了我看您这车是新的,刚挂牌没多久,今年刚来华南么?
    刚来没几个月,这你都能看出来。
    接过几单了?
    算上你们的话两百多单吧
    能出示一下身份证件么?
    啊?
    池青不像解临话那么多,他冷冷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拿出来。
    两分钟后,两人被赶下车,站在路边吹冷风。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打算驶离这个地方:有毛病逗我玩呢,谁坐个车还要看身份证。
    解临:
    池青:
    池青嫌弃人多的地方,总是哪里人少就走哪里,然而刚因为想避开人群从解临身侧走开,就被他一把拉了回来:走下面容易被广告牌砸到。
    还真是任何可能遭到暗算的细节都不放过。
    解临拉完他之后没松手。
    池青挣了挣手腕。
    人多,解临说,在我边上待着,等会儿不小心撞到人别又拉着张脸找洗手间在哪儿。
    池青几次失控之后因为需要解临这个隔音器所以常常被迫出门,走在街上恍然发现自己面对往来行人渐渐已经成了习惯,这份习惯非要深究的话可能来源于他知道解临就在他边上。
    他知道如果人多,他不用自己面对汹涌的人群。
    也知道他嫌吵的时候,可以去抓身边这个人的手。
    这份感觉比昨天晚上令人难眠的担心更古怪。
    走过那条长街,解临忽然在十字路口停下,忽然问:你早上是在担心我?
    他会担心他这件事已经够奇怪的了,摊开摆在台面上谈论更奇怪。
    不是。
    池青别过头,冷冰冰地说:你别想太多。我就是好奇,生活太无聊,想看看你会怎么死。
    解临:
    解临今天没有提前约好的活动,只能自己随机安排,为了照顾那位蒙面先生,还不能往人太多的地方去,不然对方不好下手,于是他和池青像两个人没事人一样去了一趟心理诊所。
    诊所附近环境清幽。
    悄然停在两人附近的一辆普通私家车车窗缓缓摇下,车里的人对着心理诊所四个字看了良久,喃喃自语:操,这两个人还真的有病啊。
    诊所内,吴医生见到他们十分惊讶。
    你们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吴医生看看解临又看看池青,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一起找他,虽然机会难得,但是他今天上午的时间已经提前排出去了,他为难道:我十分钟后有个咨询。
    解临很自然地绕开这个问题:没有,我俩今天刚好在这附近办点事,过来看看您,顺便借用一下洗手间。
    这话说得吴医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解临去洗手间之后,只剩下吴医生和池青面对面坐着。
    吴医生问:最近感觉怎么样?
    池青垂眸,过了一会儿回答:最近变得很奇怪。
    池青没有想详细说下去的意思,吴医生也没有这个时间,他看着解临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忽然说:你是不是想过为什么我会把你和解临放在一块儿治疗?
    我作为解临的心理咨询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的心理档案在我这里一直是空白。
    心理学知识学得比我都专业,吴医生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池青身上,如果把每个人的内心比喻成一样东西,他他像一扇门,没人能够走进那扇门里,我也很难想象他的权限会为谁而开。
    吴医生没说的是:但是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有点不一样。
    解临那个人虽然对谁都亲切,但亲切背后是一种距离感,这还是吴医生头一次见解临跟谁走那么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