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刀划开皮肤的那一刻，言自若就不敢再看了，如条件反射一般，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虽然不敢看，她心里却是着急，赶紧用肩膀碰了碰身边的余苏叶。
    “苏叶，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余苏叶见她这个样子，忍着笑意，给她做起了解说。
    “非凡正在划开患者的左手臂肌肤，王医生正在擦拭渗出的血液……”
    “肌肤全切开，正在分开肌肉组织……”
    “王医生在协助非凡，用扩张器固定刀口，让神经完全暴露在视野中……”
    “非凡要开始分割神经了……”
    一直捂着眼睛不放的言自若，意外的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余苏叶的声音响起，就催促道：“苏叶，怎么没动静了？”
    余苏叶压低了一些声音，介绍说：“非凡正在分割神经，这需要全神贯注，细致和细心，我们别打扰了非凡。”
    言自若点了点头。
    在无声无息的黑暗中，又熬过去了几分钟，言自若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很想放开眼睛，看看究竟进行到哪一步了，但是又怕看到血淋淋的场面。
    说实话，只是想像一下那血肉场面，言自若就觉得胃里有些翻腾。
    她已经在尽力压制呕吐之意了。
    又煎熬了一会儿，言自若就听到了身边的余苏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再也忍不住，开口问：“结束了？”
    “没，只是神经分割结束了。”
    余苏叶又介绍道：“非凡正在分割的两条神经之间置入分隔生物胶体，防止两条神经再黏连愈合在一起。”
    “做到这一步，手术就算是进入了尾声，接下来就是刀口缝合了……”
    听到这话的言自若，就是心中一松，不过她还是没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
    手术台上，王川等言非凡放置完分隔胶体，说：“非凡，缝合等收尾工作，就交给作为手术助手的我，来完成吧。”
    言非凡头也没抬，说：“缝合也就几分钟的事情，川哥你就不必再上手了。”
    王川晓得，这种手术，参与的工作是越少越好，言非凡这也是爱护自己。
    他没在坚持，接受了这份关心，然后看着言非凡对刀口做了清理，又娴熟快捷的对刀口做了缝合。
    就连最后的包扎处理，言非凡也是亲力亲为，没有让护士等人插手。
    至此，这台让几人十分紧张的手术，无风无浪，无惊无险的顺利完成……
    言非凡走出手术室，就见自家姐姐在过道走廊的一个垃圾桶前，弯腰呕呕个不停。
    余苏叶在旁边，轻拍着她的后背。
    言非凡来到姐姐身边，笑着说：“姐，我可是看到，你一直捂着眼睛呢。”
    “这都受不了？”
    余苏叶忍俊不禁道：“姐姐离开时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倒也没事。”
    “只是旁边手术室正好出来一位医生，手术服上全是血，姐姐就忍不住了，嘻嘻……”
    言非凡笑了笑，伸手也拍了拍姐姐的后背，说：“姐，手术室这种地方，真不是非专业人士可以随便进来的。”
    “姐，先离开这里，再吐……”
    几人回到九楼的办公室，言自若也不吐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言非凡一脸郑重的说：“你们不要再这样做了，虽是关心，反而加重了我的心理负担，效果是适得其反的。”
    他又感叹道：“其实aids患者做手术的风险相当小。”
    “想想很多医生同仁面对高传染性高致命性的疾病患者，仍然不计生死的舍身救治，我这点风险，根本就不算什么。”
    言自若哼哼道：“需要你冲锋的关键时刻，我自然不会拦着，拖你后腿。”
    “但是像这种能避免的风险……”
    言自若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批评道：“言非凡，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能免则免，免得让我们担心。”
    “这位患者的手术，又不是非做不可，不就是不能弹奏古筝吗？”
    “又死不了。”
    言自若见弟弟要开口分辩，恶狠狠的说：“不许狡辩。”
    “再有下次，我打肿你的屁股……”
    第944章 万恶资本家
    下午三点，言非凡医学研究室。
    言非凡与石珉教授、钟欣怡、姜律师，还有来自院长办公室和宣传处的负责人，就明天与布罗科塔医生的网络直播发布会的举办事宜，开了一个碰头会。
    几方就发布会的一些具体安排，还有细节问题等，做了仔细沟通。
    言非凡也是第一次知道。
    他原本以为的一场简简单单的网络直播，一部手机就能解决的事情，竟然有一二十人为之忙碌了一两个星期。
    比如，直播场地的布置，直播媒体和网站的联系、传统媒体联系、商业赞助，还有现场翻译等等。
    尤其是这个现场翻译，言非凡被宣传处的曲颖进行了着重提醒。
    “言医生，我知道你的英文非常棒，可以与老外进行流利的外文专业交流。”
    “但是……”
    曲颖一脸郑重的说：“虽说这是一场民间自发的医学技术交流，但在对外的宣传中，已经上升为中美两国整形医学界最高整形技术的一次硬碰硬的较量。”
    “言医生，你在这次两国的较量中，代表的是中国。”
    “所以，你和布罗科塔医生，还有和外国网友的交流，一定要说汉语。”
    “现场的翻译员，会给你做翻译。”
    言非凡刚想要开口，曲颖又甚是严肃的说：“言医生，你或许认为这是小题大做，纯属浪费人力物力，但这是原则性问题，你必须说汉语。”
    姜律师也开口道：“言医生，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比较正式，你在某种程度上，是作为中国代表与美国的代表应战。”
    “预计，明天会有国内的很多业界同行和普通网民观看直播。”
    “其中，难免会有一些愤青和键盘侠会吹毛求疵，甚至有居心不良之人借机诋毁。”
    “言医生，你直接用英文和对方交流，真的可能会引发一些议论和指责。”
    言非凡点点头，轻声叹道：“你们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我不听你们的都不行。”
    “我会注意这一点，说汉语的。”
    钟欣怡见言非凡一脸郁闷的小模样，轻轻的笑了笑，说：“都说外交无小事，非凡，你如今也是公众人物了。”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谨言慎行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我晓得！”
    言非凡应了一声，又语带自嘲的说：“咱也是能代表国家的人物了，已经不是纯粹的我了，自不能随自己性子，肆意妄为……”
    明天的网络发布会，毕竟不是什么大场面，几人沟通了半个多小时，就散会了。
    钟欣怡离开前，告诉言非凡，她已经与那位李炎取得了联系。
    经过初步的电话沟通，对方对担任国际医院的院长职位，表达出了浓厚兴趣。
    双方约在这个周日，见面详谈。
    石教授也告诉言非凡，周雯非常愿意过来协助他管理公益基金的事务。
    只不过，她当前的工作交接，需要一些时间，最快也要春节过后到岗。
    言非凡表示，这个到岗时间可以接受。
    毕竟这一段时间，公益基金按部就班的运作就可以了。
    至于送温暖活动受到帮扶的那几十位患者，因为出了贺俊兴事件，针对他们的实地调查工作，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也不是什么工作没做。
    石珉教授通过让小护士们做的一番化妆调查，没发现这些患者有严重问题。
    言非凡一想也是恍然。
    如果他们的家境情况相当不错，当初也不会放弃治疗，出院回家了。
    如今，这四十七名患者，已经有十五人顺利出院，回家休养。
    还有二十八人，继续留在医院，接受进一步的治疗，或进行术后恢复。
    不幸的是，有四名患者医治无效去世。
    至于被查出问题的贺俊兴，已经取保回家候审了。
    因为贺俊兴一方积极的配合调查，还有退脏退款，再加上言非凡这边也没做追究。
    初次犯事的贺俊兴，言非凡了解到，有大概率只是被判几个月的缓刑。
    不过，他的工作是保不住了，已经被附属医院做了辞退处理。
    秦颖医生的事情不多，如今又有学生跑来跑去帮她做事。
    贺俊兴离开后，她也没招新的助理……
    下午过五点，工作中的言非凡，接到了百宁医疗科技余佑涟的电话。
    对方在电话里的一句话，直接让言非凡心头火起，发了脾气。
    “什么？百分之八十困难，要降一降？”
    言非凡冲着手机喊道：“余总，你们干脆直接降到百分之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