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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年只在夏天的体育课去过一次凉亭,被蚊子咬到裸露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平整的。
去做操的时候许目远笑得差点在塑胶跑道上打滚,问我是不是捅了蚊子窝。
不过后来我用了一整瓶的风油精也是他去买的。
我们两个顺着香樟大道往主教学楼走去,现在学生们都在上课,自然是不能进去,得去旁边的办公楼先跟班主任打招呼。
学校在我们高二下学期才开始实行封闭式管理,高一的时候我们中午和晚自习前都是能出校门的。
当年的校长遵循素质教育的理念,推崇了不少新东西。只可惜,终究是没有顶住压力。
因为只要有一个学校不是素质教育,这个东西就是没有意义的。
高考横在那里,最后的分数竞争不会跟你讲仁慈。
时间太久,在自己母校里,路该怎么走我都记不太清了,跟在许目远后面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和毕业时候比确实苍老了很多,大腹便便,头发也更稀疏了。
只是那仿佛有一百件的格子衬衫和办公桌上的老干部玻璃杯没有改变。
见到我和许目远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想投湖自尽了。
“江语,你回国工作了吧,你俩已经结婚了吗?”
办公室里的空调最低也就开个十八度,我却感觉瞬时掉进了南极冰窟。
“张老师你误会了......”我强忍住想当场去世的尴尬,戳了戳许目远的胳膊,让他赶紧也说几句。
这误会太大了,我饱受风霜的脆弱心灵可承受不住。
“啊,你们分手了??”班主任看我极力否定的样子,震惊到无以复加。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许目远,他心态真的好啊,这种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会吧,我们几个老师当年一致认为,你俩应该是能走到最后的。化学老师天天夸说许目远长得帅会照顾人,江语有福气的。刚才许目远给我打电话说你也在,我还以为已经结婚了呢。”
老天爷啊,带走我吧。
如果你早五分钟告诉我我会经历如此尴尬的一幕,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投湖自尽。
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留恋了,我要立马结束掉罪恶的一生。
轮回转世也没必要了,直接灰飞烟灭吧。
“......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急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这么大误会还是被当年的班主任,这怎么得了。
我对着许目远一阵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他是瞎还是哑巴??说句话会死吗???
“还年轻,感情上经历些波折很正常。”班主任看我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带着姨夫笑容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说。
我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足以见得当年我和许目远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了。
而让我不解的是,从头到尾据理力争的都只有我一个,许目远跟哑巴一样就杵在那里一言不发,看我卖力的样子一直笑。
好家伙,他人生一大乐趣是看我笑话,这我知道。
但事情也和他有关啊,看自己热闹不嫌事大是为哪般??
“来来来,我现在带的班刚升高三,你们两个优秀毕业生过去跟他们讲讲人生经验,给点建议啥的。”
班主任这话一出,我是一脚踩进了流沙,一脚陷进了沼泽,死活爬不起来了。
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也有过毕业生回来看老师到班上露个脸讲几句话啥的,现在轮到我了,我只想投湖自尽。
“张老师......就让许目远讲吧,他长得好看,我就算了......”我生无可恋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班主任,求他放我一条生路。这辈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两个人都讲,你也好看。”我敬爱的班主任完全没有抓住问题的核心,风风火火,脚底生风带上他的玻璃杯就满脸愉悦地走出了办公室。
许目远是真的狗啊,这种情况下,竟然凑到我耳边嬉皮笑脸来了这么一句:“张老师夸你好看。”
“你等着,我不把你打进医院我不姓江!”我气得面红耳赤,头顶冒青烟,两个眼睛里是熊熊烈火。
面对我气急败坏的威胁许目远依旧笑得开心得没办法。
狗啊,真的狗。
我视死如归跟在班主任后面踏入了教学楼。
若是平时我还有心思感叹下教学楼和从前的变化,伤春感秋一会儿。现在是连班主任的话都进不了耳朵了,一直在思考到底该跟比我小了快一轮的学弟学妹说什么。
这节是自习课,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能听到里面叽叽喳喳的讲话声,但班主任仅仅露了个头,顿时鸦雀无声了。
“自习就自习,哪有这么多话讲?”班主任走到讲台上把杯子重重一放,点了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名字,才对站在外面的我和许目远说:“进来吧。”
许目远走进去的那一瞬间,我能感受到教室里每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都冒起了星星,发出了被颜值惊艳到的惊呼,好几个捂住了嘴巴。后排的几个小姑娘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许目远啊,许目远,老天爷对你真好啊。
班主任咳了两声,让我俩做个自我介绍,说说现在的工作啥的。一直到这里都还没有跑偏,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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