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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锤敲击的构造和真钢琴一样,触感是真实的,不像普通的电钢,弹上去软绵绵的像是玩具。
不过还是只能带着耳机,偶尔忍不住了实在想听听外放的声音会在周末的中午破戒,战战兢兢弹个十来分钟。
不得不说,科技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我在乐器店把从几百万的grand piano到几千的电钢从头到尾都摸了一遍。
得出一个结论:人啊,还是要努力,万一哪天就买得起施坦威了呢?
我把琴凳拖出来,坐下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手指,把琴盖抬上去,用音阶把八十八个键过了一遍。
有段时间没调音了,好些音不准。
“你给我来个那个什么,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许目远往我旁边一站,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张口就来。
“???我是农村结婚请来的站台歌手吗??”
我老家农村里从前结婚为了热闹,都会请个乐队,姑且让我把它称为乐队吧,我实在想不出别的词了。
他们自己搭个和刘老根大舞台差不多的草台子,摆好设备,有张点歌单,来吃酒席的人谁都可以花上十元点上一首。
歌曲都是土到掉渣的那些,不过此番场景下深情演唱一首《千里之外》也确实不合适。
“好长时间没听你弹过琴了,来一首呗。”
许目远就和逢年过节来我家的长辈亲戚一样。
我是从小学的钢琴,初中学的古筝,这两个大物件摆在家里过于显眼。
所有人,没错,是所有来我家的人,都会说,“江语,来弹一个呗。”
我以前老实,总是现在在学什么就弹什么。
外行人哪里听得出什么错音或者感情丰满,他们只管你有没有停下来。
正在练的曲子当然手生,我又傻,一弹错就从上个小结重新开始,往往大家都会报以我尴尬却不失礼貌的微笑,最后来句:“弹得不错!”
后来我终于学聪明了,管他谁来,统一曲目。
钢琴就是理查德克莱德曼三部曲:《梦中的婚礼》,《童年的回忆》,《水边的阿狄丽娜》。
古筝就是:《渔舟唱晚》,《高山流水》。
叫好又叫座,实现了我,我爸妈,亲戚的win-win-win三赢。
“你要听啥来着??”
许目远刚才的那一串“噔”我是真的没听出来是个啥。
“就是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啊!”
“????”
听了有个五六遍,我终于知道他“噔”的是什么了:《幻想即兴曲》。
好家伙,肖邦听了许目远的“噔”都得揭棺而起。
“这个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曲子本身不记得多少了,当年被左右手四对三支配的恐惧倒是历历在目。
我把手放到琴键上,试了试,只能靠着肌肉记忆勉强弹了最开头的部分。
挣扎着尝试了几次后,我还是放弃了,放飞自我,随便弹了几首。
塞尔达,加勒比海盗,权力游戏啥的,许目远也耳熟能详,突然我来了个不同的,就发生了如下的对话。
许目远:“这啥?”
我:“《恋与制作人》。”
许目远:“......你别跟我说你还给它氪金了。”
我:“当然,给老公氪金不是正常的吗??”
许目远:“......”
他扶着额头,眼神里透露着对我的鄙夷,连连摇着头,送了我两个字:“离谱!”
说着说着,我想起以前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我若不回教室自习,便会来这个阶梯教室弹钢琴。
许目远是雷打不动要打篮球的,不存在第二个选项。
有一次体育课,我一如往常弹着琴,多媒体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许目远从门外探出脑袋,兴冲冲跑到第一排坐下,满头大汗,校服也都被打湿了,手里拿了一瓶冰可乐,一饮而尽后发出一声享受的“啊~~”。
“干嘛?篮球不打了?”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头问他。
“累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有气无力地回我。
“不是主力队员啊?怎么能喊累呢?”
“什么主力队员,你不是一直嘲笑我是阻力队员吗?”
许目远坐直了身子,看着我,用手背抹了把额间残留的汗珠。
少年的刘海已经汗湿,黏贴在了一起,喘气声有些重,却还是好看得让人抑制不住心动。
“我在这睡会儿,昨天晚上熬夜看小说到天亮,确实有些顶不住了。”许目远没等来我的回答就“咚”一声趴到了桌子上。
“好哦,那我不弹了。”说着我就准备把琴盖放下来了。
“别啊,你弹你弹。”许目远把头垫在胳膊上,眼珠子呲溜转了转,看向我说。
“你不是要睡觉吗?”
“这有啥,你弹呗。”
他如此说,我也就重新把手放回了琴键。
《For The Love Of A Princess》,电影配乐史上无论时间如何流逝都永远不会被抹去星光的一首史诗绝唱。
钢琴没办法还原交响乐恢弘气势的哪怕万分之一,只是弹个音罢了。
我弹完的时候,许目远猛地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钦佩和震惊,直愣愣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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