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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反应了会儿,周安才望向虚空开口问:“傅先生?”
“是我,吵醒你了。”傅明琛说完,重新去抓周安的手:“你手受伤了,我给你涂药,我会尽量快点。”
周安半坐起身,摸索打开灯,弯唇笑起来:“是傅先生,那多久都没关系。”
傅明琛望进少女浅笑的梨涡中,也不自觉唇角微弯。
“怎么伤到的?”他蹲在床边,抬头问周安,语气温柔。
“唔应该是不小心磕到的。”周安眯眼,笑得乖巧。其实是下午在十字路口捡东西蹭破的,但她不能暴露自己独自出过门。
“傅先生,我现在可以加深印象么?”周安眨着眼睛,红着脸期待问他。
傅明琛轻笑出声,另一只没有涂药的手抓起周安左手放在自己脸上,“可以。我的脸在这里。”
周安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轻轻滑过傅明琛的额头、眉毛,细细呢喃:“往下是傅先生的鼻梁、鼻尖……”
少女温热细腻的指腹触碰到傅明琛的唇,他涂药的动作变得迟滞,心跳不由自主加速。
摸脸是周安每次“见”他的独特方式,而每次都能将他摸得心猿意马。
“傅先生为什么提早回来了,”周安小声问他,声音里洋溢着雀跃,“是因为想见我了么?”
傅明琛嗯了一声,收回心绪一边擦药一边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想提早告诉你。我找到一个或许可以治好你眼睛的德国医生,我请他下周过来展开治疗。”
周安微微睁大眼睛,眼角透出湿润,失焦的眼眸一瞬间仿若焕发了光彩。她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嗓音微微颤抖:“谢谢您。”
在一年前周安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家,现在又给她复明的希望。
傅明琛将周安的伤口贴上创可贴,放进被子里,由衷说:“祝贺我们安安。”
找到这位医生大概是傅明琛近期各种麻烦事当中唯一一件幸事。
傅明琛将周安掖好被子,叮嘱道:“时候比较晚了,你要休息了。”
周安乖巧躺下,带着笑意闭眼:“傅先生晚安,好梦。”
傅明琛:“晚安。”
傅明琛没有立刻回他自己的房间,他走到周安床旁边的沙发坐下,就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
因为激动没能立刻睡着的周安感觉到傅明琛的视线,悄悄将头往被子里缩了缩,掩藏自己的羞涩。
傅明琛很喜欢看着她。
从一年前周安被他救下,送进医院治疗起她就发现了。那时候她已经能靠听觉和嗅觉察觉到方圆五米内别人的存在了。
傅明琛这个救命恩人总是会在傍晚偷偷来她的病房坐上十来分钟,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她一边假装没发现傅明琛的存在,一边又努力让自己不被他看脸红。
是她打破这份暧昧,也是她在两人逐渐升温的关系中主动告白的。
一年的相处,在周安心里傅明琛已经成为了奶奶一样重要的家人般的存在,而且也是支撑周安活下去的信仰。
她或许无法用眼睛看见傅明琛的容貌,但他的骨相早已在一遍遍的抚摸中刻进了周安的记忆。
因为傅明琛提前一天回来,周安醒得比平时早。她在厨房阿姨的帮助下,磕磕绊绊熬了一锅粥。
周安在这一年内曾无数次幻想过治好眼睛她要做什么。她存了好多美味的食谱等待以后亲手做饭给傅明琛吃。她还想和他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做所有平凡情侣能做的事情。
周六上午,傅明琛和周安用完早饭,先带大黄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剩下时间傅明琛就和周安在同一间书房,他办公,她看盲文书籍。
日子单纯又美好。
变故始于晚上的一场宴会。
沈家一改往日低调,为刚留学归国的独子沈周安大办接风宴,邀请了上流社会的各家名流一同庆祝。
晚宴开始时,沈周安才从射击场训练回来。
他简单换了一身白色西装便携沈氏父母走入宴会场。
二十出头的少年身形挺拔颀长,头发极短、眉目冷冽,漆黑锐利的眼眸很好地平衡了周身的张扬,增添几分疏离和成熟,让在场的年轻一代倍感压迫,也让曾见过他的老一辈人十分震惊。
曾经病弱瘦小的小男孩脱胎换骨了。
傅明琛凭借气场,一眼就被沈周安震慑到了。
此刻他清楚知道,今后若能和沈周安合作,那将是对他的巨大助力,若沈周安和他对抗,他将溃不成军。
沈周安这个时机公开露面,想必是沈家有意让沈周安独当一面了。
宾客们都想上前与沈周安攀谈,傅明琛也想寻一个交谈的机会。奈何沈周安周围长辈众多,傅明琛在年轻一辈中也排不上前头。
他端着红酒杯,在一旁的餐台边一边留意沈周安,一边和其他少爷交谈。
一个穿着露肩公主裙的少女莽莽撞撞跑过他身边,差点滑倒,傅明琛礼貌抬手扶了一下。
少女颔首:“多谢。”
傅明琛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注意力还在沈周安身上。
然而沈周安只露面了一会儿便早早离席,傅明琛再去找他已经不见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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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琛回到傅家祖宅,向傅晋华汇报宴会情况。
傅晋华随手拎起棒球棍帅在傅明琛背上,傅明琛只是脸色变白了,吭都没吭声。傅晋华二十六年的暴力,他早就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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