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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情景, 着实刺激到了他。
他也不是没上过战场,但亲历血肉横飞……还真是第一次。而颜静州在乱军中横冲直撞,身上竟是纤尘不染,最后望向他的那个眼神……
他回想起来依旧不寒而栗,双手颤抖。
而且情绪一激动,伤处又隐隐作痛,郭汜达猛地起身, 招来惴惴不安的幕僚,“我要见皇帝!”
与此同时乾清宫里的永宁帝在听完密谍指挥使的禀报后,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他再怎么乐见郭家颜家王家三家火并, 拼个你死我活,但郭家表现得如此拙劣……他不觉得颜静州有多强,毕竟以一敌十的勇士禁军里有的是, 让他十分后悔自己没有早早着手削弱郭家。
自从皇祖父御驾亲征战败,葬送了西关和东关两大边军主力以及京郊大营里的部分精锐后, 大齐就很难对关外异族挺直腰杆,西关之外的金国与东关之外数个游牧大部落连年犯关,导致大齐伤了许多元气。
皇祖父和父皇都为此苦不堪言到驾崩,直到他把颜静州派到西关情况才开始好转。少了前后夹击,及时东关依旧没个消停的时候,日子起码还……过得下去。
所以永宁帝对颜静州的态度非常复杂:一方面认同他的功劳,另一方面又急于除掉他,等他真正生出野心就晚了!
本以为郭汜达挑事,是神来一笔,却没想到郭汜达别说反击的能耐,竟是连反击的心气都被一次打没了。
永宁帝深知这次不好收场!
他认真思量了一阵子,觉得实在不行就舍弃郭汜达。等贵妃生下皇子,郭汜达的儿女们总有再出头的机会。
不一会儿禁军大统领也回宫来复命,令大统领告退,永宁帝再次坚定乐“卖掉”郭汜达的想法。他正要召见逃回国公府的郭汜达,内侍来报:安国公求见。
因为从郭汜达起意要他大败而回,加在一起不过两个多时辰,因此当郭贵妃还是从伺候自己的女官口中得到消息的时候,她那个便宜老爹已经往宫里来了……来向永宁帝哭诉认罪并让她这个女儿多说好话……
女官还低声念叨,“娘娘能在宫里高枕无忧,可少不了国公爷的功劳。”
贵妃越听越不耐烦,干脆一摆手,让这女官退下。
不参考剧情,只凭这些年的了解郭贵妃就猜到她爹是自己作死,叉人不成反被叉,有心想虽这个便宜爹自生自灭,但她身为贵妃又不能不在意名声,她得在意男主颜端怎么看她。
一不做二不休,她换了身衣裳,便带着两个不会没眼色乱嘀咕的宫女往贤妃的翊坤宫去了。
颜韵正在宫里笑得前仰后合,贵妃赶来,她也不肯收敛一点,“你爹究竟在想什么?在京城里对我爹动手?”
贵妃直白道:“他脑子有病!”
颜韵眉毛一挑,吩咐宫女,“给贵妃看座。”
贵妃也不客气,坐下来就问,“想问一声敬文侯究竟是什么章程……我没想怎么样,只求留他一条命。”
颜竣端详了贵妃一番,“我问问我爹。”
有这句话就够了,贵妃起身告辞,出了翊坤宫就直奔乾清宫,求见永宁帝。
见到永宁帝,贵妃把心一横,直接跪下了,“他做了糊涂事,必要处罚,只求陛下饶他一命,旁的臣妾不敢奢望。”
永宁帝听了,心里颇为慰贴。
他亲自扶起贵妃,柔声安抚道,“爱妃何须如此,朕总不叫你失望就是。”
于是当每一步都要忍着痛的郭汜达赶到宫中,进门抬头就见永宁帝与女儿全都面带微笑,他心中大定。
删删减减地叙述了战局,再三强调颜静州其心可诛后,他见永宁帝若有所思,而女儿笑容不改,便笃定这次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度过这一关,他要好生琢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离宫回家,伤口又肿又痛,郭汜达服药后就赶紧休息了。
第二天早起接到令他“闭门思过”的圣旨,他先惊后怒,气到掀了眼前的桌子……被颜静州打得狼狈而逃他都没这么愤怒。
因为安国公郭汜达官居左军都督府一品大都督,永宁帝让他停止在家反省,等同于削了他的军权。
虽然不至于无法掌控自家的郭家军,但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郭家军实际上并不等同于郭汜达的私兵,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领的是皇粮,之所以被称为郭家军是因为带兵的武官要么是郭家人,又或者受过郭家恩惠,从而倒向郭家,听命于郭家。
早起没有喝药的郭汜达宣泄过怒气,便阵阵眩晕,心情越发暴躁:我打不过颜静州,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废物皇帝?!
你刺杀颜静州,颜静州看似不敢发作,实则他必生反心!若是我带兵逼宫,颜静州八成会坐视不理!只要我愿意把西北四省让给颜静州……
郭汜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赶紧召集幕僚商议。
话说永宁帝早上下旨,自以为名正言顺削了郭汜达的兵权,这段日子总算不至于毫无收获。心情不错的他下朝后连折子都不批,而是去找贵妃散心,准备在御花园里吃烤肉赏雪景——昨夜京城下了一整夜的雪。
而内阁中气氛可就沉重多了,阁老们都是踏雪上朝,下朝后他们才看到皇帝的圣旨……本想就昨日之事好生劝谏的阁老们顿时没了力气:安国公郭汜达污蔑敬文侯造反,他们不信皇帝一无所知。关键是安国公行事离谱,皇帝不仅不阻拦,甚至派了一千禁军前去助阵。不到两刻钟,郭汜达便赔了上百精锐,颜面尽失,皇帝也没说要召见敬文侯安抚一二,而是权当没有这事,只令郭汜达闭门自省。整件事从头至尾永宁帝都没想跟内阁商量一二,更没想过对文武百官有什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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