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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说若是我去舅舅那里谋个差事,如何?舅舅总不会亏待我的,过个几年,总有个品级,运气好能博一个七品官职,那就不是白身了。日后,安哥儿长大后,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了。”林清举棋不定地征求陈氏的意见。
“老爷,这不妥当!”陈氏不赞同:“若是近些的地方,哪怕是徽州、庐州、凤阳,好歹也是咱们南直隶的,便是比不得姑苏、金陵、扬州等处繁华,妾身也是极赞成的。可那巴蜀之地,可是有‘巴山蜀水凄凉地的说法。且不论这些,老爷是要带我们一家一起去么?那家里的产业何人打理?若是老爷只身赴任,家里有事,谁来当家做主?就说上次安哥儿病重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不得抓了瞎?若是在徽州、庐州,老爷赶个几天路就到了家。换了在巴蜀,怕不要月余,那不是耽误了大事?再说,安哥儿年幼,不要父亲在身边教养指导么?古话里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妾身不过是好生照应他的生活,哪里能担起这样的责任?”
林清听了陈氏这一席话,默然片刻,轻叹道:“是我思虑不周了。也罢,只能辜负舅舅一番好意了!”
两人商量了一回,遂把这事忽过不提,林清本来态度也不是很坚决,权衡之下,决定还是在留在姑苏,好好教养儿子最好。
王明睿在林清夫妇的精心准备之下,欢欢喜喜地过了五岁的生辰。吃着陈氏亲手擀的长寿面,王明睿真心实意地称呼了林清和陈氏一声:阿爹,阿娘!
他从心里对自己说:现在,我就是真正的林明安了!前世已成云烟,今生要待今生度!活在当下吧!
安哥儿的生辰之后,时间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有一天,和平常没有两样,林清有事外出,安哥儿在小院花树下的木椅上正读书,有人找上了林家门。接到杜嬷嬷的回报,陈氏出来接待了客人。那一日的见面,改变了林清夫妇的决定
第7章 林家出继子7
陈氏坐在客堂中间的椅子上,有些纳闷地望着恭恭敬敬向她请安行礼后,就垂首立在一边的中年女子。那女子装扮清爽朴素,一身竹青色细格纹的衣裙,发髻梳理得整整齐齐,头上簪着素银发钗,耳边戴着一付银丁香,手腕上套着碧绿的玉镯。面容秀丽,却带着几分难掩的悲色愁容,一时间倒看不出身份来。
陈氏悄悄地扭过头来,用目光询问着杜嬷嬷:这人是什么来路,怎么她从未见过?看她模样,也不是林家庄子的人啊!不是她陈家那边的亲戚,莫非是丈夫这边的?可这人,她努力回想,就是脑子里半点也没印象!
“太太!”杜嬷嬷凑近了陈氏的耳朵低低地道:“这女子有些古怪。她敲门时,是孙宗家的招呼的。她一开口就问:这是不是林府,府上老爷是不是叫林清,是个秀才公?
孙宗家的刚刚回答了‘是’。
她又问:府上的哥儿在家吗?身体可大好了?
孙宗家的听她提到老爷和安哥儿,特别是说到安哥儿时,一脸的殷殷怜爱,又说要求见太太
,以为她是太太或者老爷的远方亲戚,也不敢怠慢,连忙唤钱吉祥家的来寻我。那女子像是很讲究体面,听说太太您要见她,还特意请孙宗家的打了盆水洗了洗手脸,整理了衣裳头发,才来拜见。可见这女子还是个要体面的人。”
陈氏的目光往下滑去,见那女子裙子下露出布鞋一角,上面沾着尘土,似乎走了不短的路。她不动声色,请她入座,吩咐杜嬷嬷上茶来,温声道:“这位太太,请用茶,不知您来林家有何贵干?恕我眼拙,以前似乎没见过您。”
那女子有些不安,并不敢入座,喊住杜嬷嬷:“姐姐别忙了,奴担不起!”
踌躇了片刻,忽然上前来跪下,眼中含泪道:“林夫人,我来得实在冒昧,还请不要见怪!”
“这是怎么说,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快快起来!”陈氏吃了一惊,连忙走近了,和杜嬷嬷一起想先把人拉起来。
“夫人,”那女子语气苦涩:“奴名赵玉兰,我是金陵林家的我想来看看哥儿。”
陈氏的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她警惕地看了那女子一眼,沉声道:“是那金陵林老爷让你来的?按说他记挂安哥儿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当时他和我家老爷就说好了,我们夫妻膝下无子,自然会把安哥儿当做亲生的一般疼爱。安哥儿又年幼,为我们的父母子女情分计量,不必让安哥儿知道这件事儿。大家再无关联,只同一族罢了。如今,你这般行为,可与说定的不合啊!再说,就是你家老爷牵挂哥儿,也该依照着礼节,先要来封书信说明此事,再郑重派出管事媳妇前来。哪里有这般一个下人就忽然大喇喇登门的道理?”说着,不由得露出几分怒色。虽自家却是比不得金陵林家,但这样,却是显得那金陵林家对自家没有尊重,心中岂能舒畅?
杜嬷嬷也神色不善:“安哥儿好得紧,你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无需担忧。哥儿每日里都要念书,老爷吩咐了,不准让人打扰了。”
“你远道而来,也是不容易!”陈氏淡淡地道:“杜嬷嬷,让厨下整治好饭菜,让她好生歇息。家里地方狭小,没处安置她,你给赵氏在平安客栈寻一间上房住一宿,结好账,再拿三两银子赏她。明日一早,就安排她回去吧
”
“夫人,”赵玉兰慌忙道:“我不是林家下人。”迎着陈氏和杜嬷嬷不解的目光,她一咬牙:“我是林家张姨娘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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