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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除了晒盐之法,你还有其他的好东西啊?”忠顺王眯起了眼睛问道。这小子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必是有所依仗的。
“王爷明睿!”林明安赞了一句,从身边携带的包中取出几块布料递上去。
忠顺王接过,顺手一模,手下的布料紧密柔软,触感温暖,比起布麻来更厚实。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却觉着这有些不同。定睛一看,咦?
“这似乎是羊毛织成的?”忠顺王不确定地说:“但本王见过草原上的羊毛毡,并不是这样的啊!”那种粗糙腥臊,做工低劣,草原上的人拿来在盖在帐篷外面挡风御寒的,和眼前这种简直是两种东西。
“是羊毛织成的,草原上的羊毛毡粗陋,只是他们不会加工,暴殄天物!”林明安详细地介绍了整个制作过程:羊毛首先要完全清洗掉上面的油脂,不然会带着浓重的腥膻味,这要用盐碱;再用纺织机纺织成呢绒料子,最后染色固色,就可以了。
这是他在京城考试后小试牛刀的成品,原料是人家当做废品的羊毛,他寻了一家工坊,按照以上的程序和法子做出来的,挑了其中好的,献给皇上。
成本多少?因为原料有限,制作得不多,现在成本还略微高一些。如果大规模制作,一道道程序分开进行,这叫流水线,那成本就会大幅下降。用的是工坊里的纺织机,但依我看,那纺织机落后得很,我有空时,会把它改造一番,速度提高个三倍,是能做到的。
不光是赚钱,王爷您看,这羊毛的来源,大头肯定是来自草原没错吧?每个朝代,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会入侵中原,行抢掠之事。一方面,是他们生性如此,但更重要的,只怕是生活所迫。他们放牧牛羊为生,养羊也只为了吃肉和取羊皮,把羊卖到中原吧,千里迢迢的实在不便,中原也不需要这么多,而且这就是一锤头的买卖。他们的所得有限,而且很不稳定,一旦缺衣少食了,就会想着到中原来掠夺,总不能活活饿死吧。肚子饿了,就是最大的道理,什么样的教化在这面前都没用!
可他们抢掠也是要成本的,还要承担伤亡。一只羊一年可以剪两次毛,一次能剪下四五斤羊毛来。如果这产业能办起来,草原上的牧人只要好好养羊,每年剪毛卖给中原的商人,就能生活无忧了,那他们还想来侵犯吗?游牧民族再野蛮凶残,这利弊账也会算的。我听说草原上就有一个大家都遵守的规矩,就是不得伤害商队,因为商队承担了为他们买卖商品的任务。
这产业最好是朝廷能总体掌控,设想,这草原上总有桀骜不驯的部落,如果朝廷要惩戒他们,都不用兴兵征伐,停止收购他们的羊毛,切断商路,就可以让他们屈服了。
忠顺王不解了:“如果是这样,那些草原上的部落自己来做这生意,不更好吗?羊毛是在他们手上的,他们也可以买织机,学着纺织啊,那样怎么能拿捏得了他们?”
“清洗羊毛需要大量的水,就这点,草原上就做不到。再说,盐碱他们也是缺乏的。因此,他们只能作为原料的产地和供应者,而生产、技术和市场都握在大庆朝廷手里。如果把这产业比作一条长链子的话,他们就处在这产业链的最低端,被上游的人掌握在手中,得到的利益也是最少的。当然,这样比起他们原来的生活来说,也是改善了很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他们会日渐喜欢并习惯这样的生活,最后像被放入温水慢慢加热的青蛙一样,没有了跳出汤锅的力气了。管仲以商止战,就是这个道理。”林明安作为曾执掌家族产业的精英,很会揣摩人的心理,知道如何说服。
这番话打动了忠顺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明安,有些惊奇地叹道:“你这样的年龄,如何会懂得这些?不但通晓格物之术,手段心思也厉害。唉,官府工坊里那么多工匠,怎么居然没人能琢磨出这些法子来?”
林明安苦笑一声:“下官自小就喜欢这些杂学,不瞒王爷说,我对这些,比对读书更上心,在这上头天分也高。下官其实以后就想专门做这些,为国出力,为君分忧!”
忠顺王心念一动:“哦,我看今日你们这群进士中,只怕像你这样想的人不多!难道你没想过日后进内阁,登高位,权倾天下?”
“人贵有自知之明!”林明安坦然道:“我的才干就在格物之术和经营有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是没有这个本事的!而且,我觉得,若能通过自己的所长为国为民实实在在做事,并且大家都能从中得到好处,一样可以青史留名,皇上也不会亏待了我的!只我父子献上一项晒盐之法,皇上对我们的厚待,就能看得明明白白了。千里马逢上伯乐,是千里马的幸运。我能为皇上效力,就如同千里马遇上伯乐一般!”
国外很多著名的企业,市场总监、运行经理什么的,看起来光鲜体面,其实可能经常更换,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将!倒是那技术大拿、行业的专家,虽然低调不显眼,却是很有话语权,在公司里地位稳定崇高。林明安对未来有明确的定位,他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没有依仗,在古代社会出头很难,一不小心,就会被当做了棋子和牺牲品。尤其是类似雍正的那种皇帝手下,就不做龙傲天的梦了!实实在在地做个被信任重用,大家都离不开,依仗你获利的技术型人才,才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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