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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被贾琏打了个措手不及,明白白的证据摆在前面,也不好当做没事一般,只得沉下脸来喝问王熙凤。
王熙凤连忙跪下申辩:“老太太,我也是因为家道艰难了,想着补贴些用度,才跟着放了些印子钱的,京城中的贵人们,经营此道的也多,我只是随大流儿。而且,我如今也慢慢地停手了。包揽诉讼,也只是拗不过情面,去给熟人说了说情,岂敢干预官府判案?”
更大声喊冤:“那张华告状,是不忿三爷夺了尤三姐,那是他定了亲的未婚妻,与我何干哪?旺儿是被官府传唤过去作证的,蓉儿也是一般!请了庸医上门,那是小厮们办事不力,也是尤三姐的命数如此,怎么能怪罪到我头上来?都是三爷对我不满,因为尤三姐迁怒于我,我冤枉啊!”
贾母和王夫人见状,也趁势为王熙凤开脱,准备小惩大诫一番,就此了结。
贾琏想起贾琮的警告,回忆着王熙凤多年来对他的颐指气使,悍妒,和尤三姐及腹中儿子的惨死,再也不想退让忍耐,脸色铁青着,执意要休掉王熙凤。
贾母岂能答应,顿时沉下脸来,安慰了一番王熙凤,命鸳鸯送她回去休息。等她走后,贾母立刻劝说贾琏,怎么能擅言休妻,凤姐儿虽有不是,也是他的原配嫡妻,有错,让她描补改过就好!再说了,怎么也要看在王家老亲的面上啊!她的叔父王子腾可是权势赫赫,如今是我们几家的顶梁柱,你怎么不想一想这个?”
贾琏却不肯买账了,愤愤地反驳道:“老太太,这样的罪责,若是朝廷追查下来,可是大罪。别人是无妨的,但我是凤姐儿的丈夫,可推卸不得!若是被治罪,按照朝廷规矩,那可就要夺爵了,怎么能含混过去?还是,府中已经准备了,要换承继爵位的人选了?”
“你在胡说什么?”贾母被戳中了心思,厉声呵斥道。
贾琏来时就下了决心,此刻不理会贾母,一横心讲穿了:“凤姐儿身上有疾,自巧姐之后,再没有生育。此番是她残害了尤三姐腹中的儿子,这老太太心中也是明白的。现在若要我不追究,那么请老太太给句准话,若是我没有嫡子,庶子能否继承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业?”
贾母闭上嘴不言语了。半响,她缓缓道:“朝廷可没有庶子袭爵的规矩。”
贾琏冷笑起来:“那老太太何必急着出继了琮哥儿?”
“那不是因为你媳妇做下的事,儒太爷他不依不饶吗?”贾母怒道:“当时你不也赞成的,现在你怪罪我是什么意思?”
“可满府里下人都道,是因为琮哥儿和宝玉命数相克的缘故。”贾琏阴沉着脸道:“或许,这是无稽之谈。但老太太既然如此说法,更加可见凤姐儿不能饶恕。而且,我需要生个嫡子,总不能让父亲的爵位断送在我手中吧?”
贾赦这时回过神来,满心愤懑,顿时想起前些日子孙绍祖对他的羞辱和在兵部遭到的冷待,更加不能忍了。
“老太太,”贾赦不干了:“琏儿说的可是真的,是为了和宝玉的命数冲撞了,才出继了琮哥儿?”他愤怒不已:“宝玉是天王老子么,您要这么为他打算?”
“琮哥儿是三甲进士,观政后就要授个六品官!琮哥儿如今的师门里都是有能为的,日后琮哥儿被他们提携着,前程绝不会差!”贾赦怒吼道:咱们荣国府可连个举人都没有出过呢,本来我会是进士的爹,这多大的荣耀啊,在老亲面前都是有光彩的。可现在,他和我,和荣国府,都没关系了,白白便宜了旁人!”
“现在,老太太又想算计琏儿的爵位么,我绝不能允许!若是如此,我就索性闹出去,也不怕丢国公府的脸面了!现在国公府还有什么脸面可言,上下都没人给面子的!”
“你这个不孝子!”贾母颤着声音骂道。
“大哥,你如何能这样想母亲?母亲怎么有这样的心思?”贾政连忙劝阻道。
“老三,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贾赦恨恨地看了贾政一眼:“为了宝玉和宫里的娘娘,咱们荣国府付出了多少,可见到一星半点儿回报了么?满府上男丁,可有沾了娘娘的光,弄个官职差事?整日里之间宫里的太监来打秋风,这样下去,老底子都要被倒腾光了!”
“”贾政无言以对。
贾琏见贾赦为自己撑腰,胆气也壮了些:“老太太,就凤姐儿的恶行和无子,我就可以休了她。但为了贾王两家的颜面,我们不如和离,好聚好散。王子腾再有势力,若是我自己都要因此受牵累,又没有儿子继承家业,那一切与我何干?”
若是荣国府都不是我的了,那我还要管它兴衰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承担会因此问罪的风险?贾琏心中气愤地想着,自己虽然不能像贾琮会读书,但经营家业俗务,还是有些本事的。到时和贾琮联络一下,自己做些营生赚钱,总比在府里打白工好!说起来自己虽然是正经的袭爵人,可那日子,哪里及得上宝玉一半?
这次,决不能妥协了!贾琏本能地从贾琮的提醒中觉着了一种危险。他仔细想贾琮的成长经历,越来越觉着贾琮深藏不露,极有心机。出去后,就一路从白丁考到了进士,跳了龙门。他出继之前必是藏拙了,那‘世外客’的身份都瞒得死死的。要是知道他的本事,老太太岂肯放他离开?
贾琏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肯退让,贾赦和邢夫人也站在他这一边。在和贾母你来我往地抗争中,他态度始终不变。最后,贾母只好做出妥协,答应了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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