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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刘李氏以“一百两彩礼”把陆云烟卖去王家冲喜,而陆云烟本人只得了一枚细柳金镯子和一对小耳环。
其他的钱,自然进了刘李氏的荷包。
且说现下,刘凤儿假装不经意地扶了扶金簪子,眉梢往上挑,说不出的嘚瑟,“云烟表姐这是要出门了?”
陆云烟答着:“是,去福缘寺进香。”
“进个香还跑那么远。”刘凤儿嘴里咕哝,又斜她一眼,“你坐牛车去,还是骑家里的驴去?”
“马车已经在外候着了。”陆云烟皮笑肉不笑,“舅母刚还叫我早去早回,我就不与表妹多说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大梁朝半个月,她实在厌倦跟个初中小女生斗嘴,哪怕这初中年纪的刘凤儿已经成熟到每天都在期盼媒人上门求亲。
她这边刚要闪人,刘凤儿却是瞪大眼睛叫住她,“马车?你要坐马车去?”
陆云烟被她这一嗓门吵得半边脑瓜子嗡嗡作响,语气淡了淡,“舅母安排的。你若不信,进去问问舅母?”
刘凤儿一听,也不管她了,风风火火就往屋里去。
不一会儿,陆云烟就听到屋里传来刘凤儿的抱怨,“娘,你钱多烧得慌啊,她又不是从前的官家小姐了,坐个牛车不就得了?我都没坐过马车呢!”
刘李氏探头瞧见陆云烟还没走远,也没多说,只睁着眼睛瞪刘凤儿。
一直等到瞧不见陆云烟的影子,刘李氏才安抚地拍了拍刘凤儿的手背,“你个蠢丫头,不就是坐个马车,坐就坐呗。你跟她比什么,她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
听到这话,刘凤儿心里的不满稍稍减退,伸手抚平新衣裳的裙摆,笑道,“也是,等到她嫁到王家,有她的苦头吃!”
自打陆云烟来到她们家,这街坊巷里的年轻郎君就只瞧得见陆云烟,再瞧不上她刘凤儿。
刘凤儿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好在自家娘亲聪明,将这个狐媚子嫁去了王县令家。
不过她有些不解,“娘,你说这王家也不怕晦气,谁家娶媳妇日子定在七月半啊?”
七月半,中元节,至阴之日,鬼门大开,光是想想都瘆得慌。
刘李氏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低斥道,“你懂什么,这成婚的日子都是找道士算过的。你表姐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难得一见的天阴之体,在七月半成婚,借着天时地利人和,冲喜才最有效果……”
刘凤儿听得背后冒寒气,“我怎觉得怪邪门的。娘,万一陆云烟冲喜没用,那怎么办啊?”
刘李氏转头连呸了好几声,骂道,“胡说八道!她冲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问东问西,也不怕晦气!”
刘凤儿也不敢再多嘴,连忙上前赔笑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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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倒霉蛋陆云烟正靠在马车窗户旁,细白的手指掀起帘子一角,窥视着这个陌生朝代的市井风貌。
半个月前,她还是个18岁的大一新生。
作为舞蹈家母亲和画家父亲热恋闪婚又闪离的婚姻产物,她从小一直在外婆身边长大。
外婆的突然病逝,对她打击很大,而父母关于她日后去处的争吵,更是叫她心烦意乱。
悲愤交加之下,她夺门而出,然后就被一辆在夜间漂移的灵车给撞了。
再次醒来,她成了家道中落、父母双亡、郁结于心而病逝的16岁官家小姐陆云烟。
这具身体的主人,小小年纪,孤苦伶仃,在衙门当小吏的舅父软弱无能,舅母刻薄贪财,草包表兄好色无耻,善妒表妹爱扯头花,现在还有一门“百分百当寡妇”的冲喜婚姻……
你说跑?
跑到哪里去?一没有钱、二没有路引、三没有护卫,她一个弱女子出不了二里地,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被山匪劫掉。
“唉……”
陆云烟托着白嫩嫩的腮帮子,发出穿越以来的第三千二百八十一次感叹。
前途惨淡,人生无望啊。
也不知道现代的爸妈见到她的尸体,会不会掉眼泪。或许会吧,但更多是轻松解脱吧,总算不用再被她这个累赘拖着了。
不过,她也死的太离谱——大晚上的,谁会开着灵车到处乱晃?!
越想越郁闷,陆云烟也没心情欣赏古代街景风貌,索性放下车帘,靠着车壁闭眼睡觉。
再次醒来时,马车也已到达福缘寺的山门下。
福缘寺地处郊外,山门不大,香火也不算旺,原主父母的长明灯之所以点在这座寺庙里,只因此处是夫妻俩初遇之地,意义非凡。
在寺庙僧人的引导下,陆云烟恭恭敬敬给原主母亲陆刘氏上了三柱清香。
“菩萨啊菩萨你若有灵,保佑他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吧。”
她将香插进香炉里,为这家人默哀了三分钟,又心平气和听大和尚念了一段超度经文。
念经结束,已是中午。
陆云烟从为数不多的积蓄里捐出了一两银子的香火钱,便去寺庙后院用了一顿素斋。
难得能离开刘家那小院子,出来透透气,陆云烟吃完饭也不急着下山,而是在寺庙里慢慢溜达。
不知不觉,她逛到一棵挂满红绳的大树之下。
好像每个寺庙都有这么一棵挂绳子、锁、或者各种小物件的许愿树。
就在她仰头望着这棵枝繁叶茂的树时,脖子上系玉的绳子突然断了,玉坠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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