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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令不舍挽留道,“酒还没喝尽兴呢,仙师这就要回去了?我府上客房不少,仙师若是怕喝醉,尽可留在府上歇息。”
金斗仙师婉拒一番,王县令又挽留一番,一来二去,最后还是架不住他去意已决,只好不舍同意,“那仙师早些回道馆休息,改日我再请仙师喝茶论道。”
“好说好说。”
“来人呐,前头打着灯笼,好生送仙师出府。”
王县令刚吩咐下去,就见钟离灏站起身来,“不如我送仙师出门。”
普普通通一句话,陆云烟愣是把“我送仙师出门”听出一种“我送仙师出殡”的效果。
席上的王家人也都面露诧异,但都是担心他走动辛劳。
而那金斗仙师则是目露惧色,面部肌肉抽搐着,勉力保持着笑容,推辞出声,“不敢麻烦七少爷。”
“不麻烦。”
钟离灏微笑看向金斗仙师,抬手示意,“仙师,请吧。”
金斗仙师:“……”
面部表情狰狞地波动一番,现在骑虎难下,也只得佯装镇定,“那就有劳七少爷了。”
他起身往前走,手掌却是不动声色捏住腰间系着的乾坤袋。
陆云烟迟疑着要不要跟上,钟离灏回首朝她垂了下眼,“很快就回来。”
意思是不用她跟。
陆云烟点头,重新坐回葵花凳,“我等你。”
前后各有两个小厮打着灯笼,钟离灏和金斗仙师一前一后,缓步离席。
陆云烟想到那金斗仙师刚才陡然变了的脸色,以及他这宛若上刑场的步伐,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他不会要杀人了吧?呃,如果那金斗仙师也算人的话。
***
陆云烟预料的不错,才走出内门,钟离灏便设下法阵,屏蔽外界一切,唯独他和金斗仙师二人。
血红色的法阵里,不久前还人模狗样的金斗仙师此刻颤抖着跪在地上,怵然求饶,“道友饶命,那天阴之体的陆氏女您要的话,就拿去吧,我绝不与您相争,您慢慢享用,求您放过我吧。”
“与我争?”
钟离灏冷嗤一声,黑沉沉的狭眸逐渐变得血红,“凭你也配。”
眼见他杀意升腾,金斗仙师也知道求饶没用了,眼前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恶鬼。
他立刻拿出乾坤袋里所有的法器和符篆,然而,那些东西还没飞出三米,纷纷失效,啪嗒落在地上,成为一堆破铜烂铁和废纸。
“你,你到底是何方——”
神圣两个字还未出口,只见一道凌厉蓝光兜头劈来,金斗仙师脸上顿时血色尽失,目眦尽裂。
一口血喷出,整个人猝然倒在地上。
钟离灏随意一挥袖,地上那具躯壳顿时被蓝色鬼火包围。
不消片刻,便化作一小簇灰烬,风一吹,随风四散。
***
皎白明月悬于天穹,清辉朦胧,凉风习习。
宴会散去,陆云烟吃得有些撑了,于是和钟离灏慢慢踱步回广兰院。
见身旁的男人双手插袖,一副慵懒大爷的模样,陆云烟到底没憋住,前后左右看了圈,而后朝他靠近了些,“殿下,你不会真的把那个金斗仙师给……”
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挤挤眉毛,“咔了吧?”
钟离灏斜乜她一眼,“嗯。”
陆云烟:“……”
卧槽,竟然真的杀人灭口去了。
她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上辈子接受的道德伦理三观,在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遭到冲击,一时间,她心底五味杂陈,有些无所适从。
钟离灏见她垂眸,稍作沉吟,出声道:“他是鬼修,死不足惜。”
“鬼修?”陆云烟不解。
“修士的一种,以操纵鬼魂,吸食凡人精元、血液、魂魄为手段修炼。说通俗点,就是你们凡人口中的邪魔歪道。”
听钟离灏这描述,陆云烟也听出鬼修不是什么好东西,再想到刚才那金斗仙师盯着她的眼神,她不禁问道,“那他刚才桌上老盯着我,是打算想吸了我的精血魂魄?”
“那倒不是。”
“呼,那还好。”陆云烟松口气。
钟离灏瞟了她的一眼,“他要把你炼成炉鼎。”
陆云烟:“……?”
这个词她好像听说过,读书时班上男同学看玄幻小说,会凑在一起贱兮兮的说什么合欢宗、炉鼎之类的。
“我一个凡人,也能做炉鼎?”她诚恳发问。
大概是散步闲着也是闲着,他今天少见的好耐心,“你是难得的天阴之体,在妖魔鬼怪看来,等同于一颗行走的大补丹。那邪修抓了你,可用你的血肉精魂吸引孤魂野鬼,从而抓鬼吸魂,进行修炼。”
陆云烟整个人都听麻了:“敢情我是个钓鬼的饵?”
钟离灏嘴角勾了一下,“可以这样理解。”
陆云烟很无语。
她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为什么这么难?
一阵微凉的夏风吹过,她忽然转向身旁的男人,“殿下,那你和我签婚书,难道也是因为我这个体质?”
钟离灏脚步停下,“……?”
“这不是你说的嘛,我是钓鬼的饵……”陆云烟讪讪一笑,心里寻思着,他不也是鬼吗。
忽然,钟离灏歪了下头,朝她稍微弯下腰,“你想钓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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