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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钟离灏这桩婚事是强行捆绑,他的确帮她解决了不少困境,她很感激,可要她以生生世世作为回报,平心而论,她并不乐意。
    当初签下那封婚书,一是觉得人生无望,二是他的威逼利诱,她个小小的凡人也没其他选择。
    虽说他长得好、身份高、实力强,可她不喜欢他,一切都白搭。
    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待一辈子,或许忍忍就过去了,但要忍永生永世,想想都煎熬。
    “殿下,我想去以凡人的身份去修炼。你就让我试试看嘛,没准下个飞升的就是我?”
    陆云烟期待地看向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说出这种堪比小学生嚷嚷着要考清华的大话。
    或许是她穿越后的一系列奇遇,纯阴之体、丢不掉的红包、神奇的玉佩,还有她清奇的根骨,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
    去吧,你是可以修成正果,飞升成仙的。
    这边厢,听到她的话,钟离灏并未流露出半分轻蔑嗤笑之色,只拧着眉头道,“待你到了冥界,孤自会护你一生无虞。”
    话说到这份上,陆云烟也听出来了。
    他不想让她去修仙,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只想将她护在他羽翼下的感觉。
    就像是护着小鹰幼崽的老鹰,爱护的太过,而不让幼崽跳下悬崖学会飞行。
    这种比喻,用在她和钟离灏的关系上,十分古怪,却又迷之贴切他给她的感觉。
    陆云烟实在想不明白,也皱起眉,“殿下,你为什么反对我去修仙?”
    昏昏烛火下,小姑娘清凌凌的黑眸透着迷茫、不解、还有一丝埋怨,直勾勾盯着他。
    钟离灏忽而有些头疼。
    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出。
    他沉了一口气,试图劝道,“你若不喜待在这小小宅院里,孤可寻个借口,带你四处游历,你也一样能够看遍山河。”
    陆云烟轻咬了咬嫣红的唇瓣,闷声道,“不,我想去玄天派。”
    午后跟老道士告别时,老道士告诉她,今年十月中旬,玄天派会举办四年一度的选拔大会,她可以去碰碰运气,没准就被选中入门了。
    她既有根骨,有《凤翎玄功》,有地图,为何不去试试?试一试又不会怎样。大不了失败,再老老实实回来苟着。
    “你一定要去玄天派?”
    陆云烟硬着头皮,迎上男人灼灼的桃花眼,沉沉嗯了声。
    钟离灏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哪怕孤不允?”
    陆云烟用力掐了掐掌心,尽量克制着心头慌张,“……你说过,我在人间几十年,可让我随心意而活。”
    霎时间,屋内的温度降了下来,阴嗖嗖的冷风刮过,就连暖黄色的烛火都变成了幽幽的冷蓝色。
    他在生气。
    陆云烟咽了下口水,说不慌是假的,她腿肚子都软了。
    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会儿吐槽自己真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竟胆大包天敢跟冥王顶嘴,一会儿又怂兮兮地想着,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把她灰飞烟灭,碾得渣都不剩了?就像收拾之前那个金斗仙师一样。
    她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殿…殿下……”
    她嘴唇轻颤着,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神色惊慌地打量着身前美若妖孽的红袍男人。
    钟离灏眼尾往上挑着,冷冷清清乜了她一眼。
    陆云烟试图求饶,然而才说出一个“我”字,就见男人抿着薄唇,抬手挥了一下袖子。
    下一刻,什么阴风、鬼火、凉意,统统都随着他消失不见。
    脆弱的火焰虚虚摇曳两下,屋内一片静谧,仿佛他从未来过。
    陆云烟一时错愕,他这是被她气跑了吗?
    还是,他决定不搭理她,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这个男人的性格实在太阴晴不定了,她完全摸不透。
    轻轻叹了口气,陆云烟熄了灯,自己爬上了床。
    大红的床帷放下,身边没有旁人,床榻都变得宽阔。陆云烟自我安慰着,这样也挺好的嘛,她想怎么躺就怎么躺,也不用挨冷受冻,不用缩成一团,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然而,她这一晚却是失眠了。
    满脑子都在想钟离灏为什么不让她去修仙,难道仅仅是顾虑她的体质不好,或者觉得她没这个必要?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个问题想不出答案,她又开始思考,钟离灏这会儿是去哪里了?惹他生气的后果是什么?他会不会小心眼发作,把她丢到十八层地狱,摧残她的眼睛和精神?
    各种念头糅杂成一团乱麻,理不清,捋不明,糊里糊涂就到了天明。
    陆云烟强打着精神去给王夫人请了个安,回到广兰院,无事可做,索性关上门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已将近傍晚,余晖遍天。
    她伸着懒腰往外走,刚绕过隔扇,就见一袭石青色锦袍的王七少爷安然平静地坐在次间的榻边。
    听着屋内的脚步声,他缓缓抬头看过来。
    “……!”
    陆云烟伸懒腰的动作猛然一顿,旋即换做一副老实巴交的笑脸,“殿下,你来了?”
    今天竟然来的这么早,而且看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好像是不生气了吧。
    她心里暗暗松口气,却见那王七少爷站起身来,朝她拱手道,“王妃娘娘认错了,我是黑貊,不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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