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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腊梅?也是星宿弟子吗?”阿紫感到了一丝奇怪,因为刚刚摘星子告诉过她,凡内门的入室弟子无论年龄和入门早晚,都会被外门弟子尊称为师兄或师姐,这个他们的特权也是他们的骄傲所在。可为什么这个腊梅要称呼她为仙姑呢?听起来怪怪的,有股李莫愁的感觉。
“外门弟子是不允许踏入这里的。”腊梅摇摇头,将手中木桶放在了地上后,这才笑着回答阿紫,:“我是仆役,专门被老仙找来伺候诸位仙人仙姑的。”
阿紫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晃荡着双腿看着腊梅熟门熟路地找出了铜盆等物:“你一个人要伺候我的四位师兄啊,那岂不是很辛苦?哦,现在还得加上一个我。”
“伺候仙姑仙人本就是腊梅分内之事,况且还有其他仆役在,一点也不辛苦。”腊梅憨厚地笑了笑,把一小部分热水倒入了铜盆,然后才提着木桶转向一侧的屏风,“仙姑请先洗净面,要沐浴的话还要稍等一下。”
听着屏风后响起“哗哗”地倒水声,阿紫决定先洗把脸,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急于一时。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个腊梅到底什么来路,是否真如她所说那样仅仅是个仆役。如果她是丁春秋派来观察试探自己的人……那乱提问题反而会露出破绽,要是丁老怪因此生疑可就糟透了。
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阿紫用热水浸湿了腊梅刚拿来的棉帕,然后一把盖住了脸,惬意地享受着那热腾腾的感觉,直到听见腊梅说她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后,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泡在木桶里,阿紫任由腊梅揉搓着她的头发和身体,反正她还是个小孩子,该有的什么都还没有呢,也不怕害羞,权当是享受按摩服务吧。
“腊梅,你真好,谢谢你。”阿紫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她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这是星宿派,是只有嘴甜才能活下去的地方。所以即使腊梅是个仆役,阿紫也不打算就此轻慢与她,毕竟自己的饮食起居还都要靠她来照顾。
对于阿紫的感谢,腊梅有些惊慌,连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她自小就在星宿海长大,但因资质不适合练武,只能充当仆役负责内门杂务,这些年来倒也对星宿派熟悉得很。见惯了星宿派弟子捧高踩低、媚上欺下的行为,从没出过星宿海的腊梅便理所应当地认为世间人之相处本当如此,所以才会在冷不防听到阿紫感谢后如此惊慌失措——那可是仙姑,虽然年纪小了点,但终究也是老仙的门下弟子,她怎么能向卑微的自己道谢呢?这可不合规矩!
虽然是如此想着,但腊梅却发现自己并不反感阿紫的话,而且心底还有一些美滋滋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仙姑和仙人的不同之处吧,腊梅自发地为阿紫的行为寻找着恰当理由,同时依然恪守着仆役的本职,尽心尽力地服侍着阿紫,为她擦拭着头发,铺好了被褥。
只不过,到底是哪个狠心胆大的人,竟敢在仙姑的肩头刺了东西呢?腊梅没敢询问阿紫,生怕自己犯忌讳惹恼了仙姑,招来大祸。毕竟仆役房里的孙铁匠曾经跟她说过,不要打听那些不该听的话,容易短命活不长。
躺在被子里,阿紫只觉得有些睁不开眼,虽然这床被子是新晒过的,但压在她身上还是觉得死沉死沉的。不过,比起前几日的风餐露宿来说,已经好上太多了。翻了个身,模模糊糊地想着明日要早起的事,阿紫渐渐陷入了沉睡。
☆、第四章
清晨带着寒意的空气笼罩着星宿海,稍稍吐口气就会在面前凝成一片白雾,如有可能阿紫一点都不想离开她温暖的被窝,但可惜她已经别无选择。此时阿紫正跟随着包括摘星子在内的四个少年一起练武,除去他们,偌大的场地上再无其他人。这也是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区别待遇,为的是防止那些心怀不轨之辈偷学武艺精髓。
虽然阿紫的年龄现在只能做一些诸如“压腿”、“蹲马步”之类的基本练习,根本不怕别人围观,但是摘星子却认为既然她是与自己一样的内门弟子,自然也该在这里练武,没的让那些蠢笨的旁人看了去。于是阿紫就一边规规矩矩地蹲着马步,一边好奇地看着院内其他四人练习着招式。
因为仅仅是晨练,所以几个人所使的招数和练习的套路多半大同小异,毕竟星宿派内竞争很大,并无一人愿意别人随便瞧去了自己所练的绝学。除了每日晨练之外,他们自然还有其他的时间和地方去修炼各自的擅长,只不过这却不是阿紫可以看到的了。
马步蹲完之后,摘星子就过来简单教了她三招,是为入门功夫蓝砂手中的起手式。仰仗着这具身体的资质,阿紫很快就把那三招记了下来。在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自己记得如此之快,会引起摘星子的注意和防备,但在看到男子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之后,才算放下心来——看来聪明、学习快,是当丁春秋弟子的基本条件。
“这个玉瓶是师父为你准备的。”摘星子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玉瓶递给阿紫,“咱星宿弟子的功夫都与练毒有关,可这毒物却是要个人自去寻来的,并不统一配给。等下我教你几招捉虫之术,剩下的就要你自个去星宿海里碰运气了。”
于是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阿紫就揣着那个玉瓶和一些个引诱毒虫的药饵,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星宿海深处的沼泽地里。星宿海本就处于甘肃的一处荒原绿洲中,方圆几百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沼泽,如果在白日里登高远眺,便可看到四周粼粼波光,宛如夜星般璀璨,让人陶醉——星宿派就建立在这一片湖光中最大最平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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